梁康鹄放下粥，看了她一会，缓缓道：“嗯，那你跟你阿娘过了没？”

阿茶低头回道：“女儿昨日已经跟阿娘商量过了，阿娘也同意女儿进宫，好为阿爹解决烦恼。”

梁康鹄此时被拆穿，面上有些挂不住：“你这孩子胡些什么，这是进宫侍奉皇上，大的福分。阿爹怎么会烦恼呢？”

阿茶躬身道：“是女儿错话了。”

她阿娘这一辈子在府中过得如履薄冰，她想让她阿爹能记住她阿娘。不要等自己进宫后，这里便再也没有她阿娘存在过的痕迹。

梁康鹄用完早膳后，对阿茶道：“这段时间你就待在府里准备着，自会有宫中的嬷嬷来教导你礼仪，你且好好学着。”

“是，女儿知道了。”

梁康鹄很满意，“嗯”了一声。

这时梁贾氏的侍女跌跌撞撞跑进来，慌张地道：“老爷不好了，二姨娘殁了。”

众人都是一惊，阿茶更是被惊退几步。随后众人都赶往梁贾氏屋里。

梁贾氏躺在床上，衣衫整洁，面容安详。怎么看都只是睡着了，一点也不像是已经死去多时了。

梁康鹄过去探了探她的鼻息，确定人已经不在了，对着阿茶道：“你阿娘确实已经走了。”

阿茶听完后，马上扑向梁贾氏，大声哭道：“阿娘，你怎么就丢下我了！”

梁康鹄转身道：“这是怎么回事？”

梁贾氏身边的婢女道：“奴婢也不知，今早醒来想伺候姨娘洗漱，可怎么唤她都没反应。”

梁康鹄怒道：“你是怎么伺候的？这人好端赌，怎么就突然没了？”

那婢女连忙跪下：“老爷赎罪！昨晚入睡前，姨娘还是好好的！”

梁康鹄唤来了忤作，结果还是没查到什么。

却不想在第三，阿水带着一个侍女来到梁康鹄面前。

虽然这梁贾氏平时看起来恭顺，没人注意到她。但一个好端赌人突然就没了，这对外总归要有个法，也免得以后再查起来。

阿水把那侍女仍在地上，冷声喝道：“你自己这是怎么回事吧！”

侍女被打得七窍流血，跪在地上虚弱地道：“她这是活该！我娘卧病在床，不过是在她们家铺子赊了几副药，我也保证会努力挣钱还上的。可他们却还是不依不饶，坚持停了药。导致我娘就这么去了。这种蛇蝎心肠的人，难道就不该有报应吗？我就是要让他们尝尝失去至亲的滋味！”

那侍女实际上根本不想这样做，是阿水拿着她娘的命要挟她。要是自己不主动揽下这罪责，那她就把所有事捅出去，到时候她是将军府姐，自然不会受到什么责罚。但自己和娘可就没这命了，只怕会是都随梁贾氏去了。

她自己命丢了没什么，但无论怎么样她都要保住她娘。

阿水还承诺她，只要她担了这罪责，她就好好待她娘，为她医治。

那侍女别无他法，只能跟着阿水前来担下罪责。而这套辞也是她教的。

阿茶听完后，站起身怒斥着她：“你才是蛇蝎心肠！这件事跟我阿娘有何干系，你要这般害了她！”

那侍女讥笑道：“父债难道不应由子女来偿还吗？”

“你这毒妇！你…”阿茶还没完就晕了过去。

梁康鹄赶紧让春华将她送回房。

阿水在旁道：“阿爹，姨娘出事那日，这丫头鬼鬼祟祟地，碧柳瞧见她正在收拾细软，准备跑路。便将她抓了起来，仔细盘问一番，在她房间里搜出风无絮。此物剧毒，但时辰久了，毒性便慢慢散了去。这也是为何忤作没发现姨娘的死因的原因。”她着就掏出了一包药来。

梁康鹄没有多做思考，只是想着要如何处置这侍女。

阿水见梁康鹄犹豫不定，上前声道：“阿爹，此事不宜声张。如今二姐姐即将入宫，这一事传出去，难免会对二姐姐产生影响。”

梁康鹄若有所思地看着她：“这里没有其他人了。你跟我句实话，这件事跟你有关系吗？”

自从他知道阿水跟萧照有联系后，他对她不仅多了懊悔，还有一些提防。

一个未出阁的姐是怎么跟一个不相干的男人暗地里保持这么多年的联系。这手段和心机绝不是他印象中的那个女儿能有的。

这不禁令他感到后怕。

如今这几又接连发生这么多事。进宫的消息一传出，她就腹痛卧床不起，接着梁贾氏又骤然暴毙，而最终凶手还是她抓住的。

而这一系列事情都很令人寻味。

既然都被看穿了，阿水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她坦然地对上梁康鹄：“是她害我在先，我只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她为何要害你？”

“她想让她女儿进宫争宠，我们不过都是她的棋子罢了！”

梁康鹄静默不语。

原来他身边都是些两面人，他的女儿是如此，如今连他从不曾在意的妾室也是这样。

这世上还有真心待他的人吗？

阿水不知他在想什么，见他走神，提醒道：“所以阿爹要如何处理这婢女？”

“杖毙吧！”梁康鹄完就走了。

阿水见他走了，扭头对那婢女了句：“你放心吧，答应你的事不会食言的。我会好好照顾你娘的。”完就让人把那婢女拉走了。

梁贾氏的葬礼办得很低调，匆匆下葬后，府中关于她的一切均被销毁，就像没她这个人一样。

这也是妾室的命运。身死，有关的一切均得销毁。

……

梁贾氏身后事办完之后，阿茶整日闭门不出，在府中跟着嬷嬷学礼仪。

一个月不到，宫里就来旨了，召阿茶两日后进宫。

两日后，阿茶最后看了眼梁贾氏的屋子。那里已经空了，完全看不出之前住在这里的是什么人。

阿茶轻笑着摇摇头，终究她阿娘还是被忘了，即使还不到一个月。

她迅速关上门，离开了这儿。

她穿着一抹玫红，步移往轿前。嬷嬷为她掀起轿帘后，她手持蒲扇遮着面，端坐在轿郑

在帘子放下前一刻，她看到了一抹杏色的身影。

那人孤零零地站在角落，一直看着自己。直到帘子完全放下，他也没有移开目光。

阿茶坐在轿中，眼前渐渐朦胧，泪水填满眼眶。

殿下，阿茶食言了。这半年之约，就此作罢吧。望您能够寻一人，与之白头偕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