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弘昱又喝了几杯，才开口道：“二弟不知。今日家中为我找了门亲事。”

阿水道：“那弟在这先恭喜大哥了！只是大哥为何愁眉苦脸的？”

萧弘昱摇着头：“哎！我与这女子幼时便相识。可问题就出在这里！我心仪于她二姐，但她二姐却成了我父亲的妾室。原本已经算是看开了。但如今我又要与她成婚，这更就理不清了！”

这问题阿水不是没有想过。这在寻常人家确实会有些别扭。但这是在皇家，权利的中心，这样的事虽不常见，但也并不稀奇。

萧弘昱从长在宫里，各种各样的事应该都见过，也不至于会为这辈分一事而忧愁。所以他内心烦苦的事应该还有其他。

阿水道：“这些表面上的东西是给外人看的，最主要的还是大哥自己内心的想法，不要被这些蒙蔽了眼。”

萧弘昱呢喃道：“自己内心的想法？”

他真的对阿茶没有感情了吗？应该不是的。上回进宫，他见到父皇在她身边抱着皇妹，一家三口其乐融融。

他就在想要是在她身边的那人是他该多好，与她生儿育女相伴一生。

可是那人是他父皇，是他无法忤逆的存在。

他一时之间在那尴尬极了，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原来他抗拒的不是与阿水的婚事，他只是不想成婚。

日后她要是后悔了，那他就还能再给她一个家。

可如今他却不得不成婚。但要是别人也就算了，偏还就是她的妹妹。进府后就算是看在她的面上，那也不能怠慢她。

待看清自己心意后，萧弘昱更惆怅了。

阿水也好不到哪里去。虽然以凌剑的身份可以开导萧弘昱，但谁来开导她自己？

她比萧弘昱还更不喜这门婚事，她宁愿孤独终老。

两个人都没顾上谁，只顾埋头喝酒。没一会一壶醉千愁就喝完了，阿水主动又点了一壶。

两人喝到晚上，已经醉熏熏的了。

群玉从屋顶上跳下，见阿水已经爬在桌上了，嘴里还嚷嚷着再来一壶。他轻轻叹着气，摇摇头。把阿水手中的酒杯放下，又将她抱进车里，将那两个醉酒的人送回东市的院子。

他这主子要是再这样任由对萧照的继续发展下去，这恐怕才只是磨难的开始。

还未亮，阿水就被渴醒了。头痛得很，在床上睁眼看了片刻的床顶后，这才动了动。

看这房间的布置，自己应该是在东市的院子。想来在他们醉了之后，是群玉把他们带到这里的。

阿水按着头，艰难地掀开被子，又抹黑到桌旁，倒了杯水。

群玉见屋里有动静，知是阿水醒了。从厨房端来醒酒汤，轻轻推开门进去了。

看这体型，阿水不用点灯也知道是群玉。

群玉低头把汤放下后，就转身准备出去了。

阿水撑着头叫住了群玉。待把那汤一碗喝尽后，擦了嘴道：“七皇子也在这里吗？”

阿水睡了一觉后，衣衫有些不整。群玉背着她答道：“嗯，在隔壁厢房正睡着。”

阿水点点头，又道：“还有热水吗？我想洗个澡。”一夜未归，虽然碧柳会给她打掩护，但一身酒气回去，怕是会引起注意。

她能在城中混个大家闺秀的称号，靠得就是心翼翼。

群玉一顿，道：“那我去看看。”完就直接走出去了。

这个时辰那些仆人怕是都还没醒。在确认了没有热水后，他便动手自己烧起火来。

最近气有些潮，柴火沾了些水汽，不容易点着。他点了很久，才算是有了火星。

他烧了满满的一锅热水。

一个婆子起夜，刚好经过厨房，就被一只手拖了进去。

群玉指着锅里的水道：“主子要洗澡，你给主子送过去吧。”

那婆子连连拍着胸脯道：“你可真是吓死我了！这大半夜的也不点个灯…”

那婆子一路上骂骂咧咧地拎着水走了。

阿水在房里等得差点睡过去了。手虽撑着脑袋，但脑袋还是时不时就往下点一下。

不知过了多久，门口响起敲门声，一个婆子拎着热水进来了。

阿水泡在水中，适夷温度使她昏昏欲睡。

结果栽进水里，喝了几口自己的洗澡水。阿水一下就清醒过来了，剧烈地咳嗽着。

看来酒醉和犯困时都不宜洗澡。

洗完澡舒服多了，继续回到床上接着睡去了。

门外的群玉也放下心来。方才听见她在房里咳着，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刚想让那婆子进去看看，就听见里面的骂声，“洗澡也差点被淹死，恐怕还是第一人！”

听见这有力的骂声，就知她是无事了。

……

阿水第二悠悠转醒，那时候已经不早了，得赶紧要回去了。

就连萧弘昱还想留下用个早膳，却被她用家里已经没米了，还未去买的理由拒绝了。

萧弘昱脸上一片尴尬之色，匆匆告辞。

群玉在旁看得无言以对。居然还能有这种法？就算要拒绝，也要找个牵强点的借口吧。这个实在是…太敷衍了！

在回府的路上，见一堆人挤在告示牌前。阿水忙问：“是怎么回事？”

群玉挤出人群道：“沈典聪一党五日后行刑。”

阿水拿着告示走进将军府东北角的一间破败屋子。

梁沈氏已经被关在这一年多了。当时梁康鹄把她关进柴房后不久，她就生了重病。梁康鹄对她也全然不在意，就放她在那里自生自灭。

后来阿水请了个大夫来为她医治，吊着她的命。她还不能死，她要她亲眼看见沈典聪的下场。

屋里都是灰尘，还泛着一股恶臭。

阿水一手捂着帕子，另一手拿着告示在面前挥去灰尘和味道。

她扫视了一圈，才发现梁沈氏缩在一个角落里。

在昏暗的房间里，门突然被打开了，射进一片亮光。梁沈氏有些不适应，抬手挡去大部分的光，眯着眼睛望向来人。

待看清来人后，梁沈氏合上双眼，并不想看见她。

阿水笑道：“大夫人在这也有段时日了吧。不想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吗？”

见她还不是不话，阿水自己又接着道：“一年太子与丞相逼宫谋反，幸得父亲及时救驾，皇上无碍。但太子当场身亡，沈典聪和陆白等人收监等候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