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沈氏此时已经睁开眼了，凶狠地瞪着她，像是要把她吃了般。

阿水无视她的眼神，兀自接着道：“如今这判决已经下来了。沈典聪和陆白等人五日后于午门问斩。”着就把手中的告示向她扔去。

告示飘到梁沈氏面前，她缓缓伸出手捡起，瞟了一会。然后就像发了疯似的冲向阿水，阿水在她快要冲过来时，往旁边侧了几步。梁沈氏刹不住力道，直接撞到墙上。墙上的血迹随着梁沈氏而划下。

阿水瞟了她一眼：“你当真就这么恨我？可你知道你被人利用多年了吗？如今二姐姐是宫中受宠的惠妃，宫中皇后独大的时代已经过了。无论是你还是沈典聪这么多年都是为他人做嫁衣罢了！”

梁沈氏手扶着墙翻过身来，看着阿水。此时她已冷静许多，但眼中的愤怒仍在。她哑着嗓子道：“阿令呢？”

阿水心里像被扎了一针，别过头，很是排斥这个问题。

梁沈氏见她这模样，心里一慌，连忙冲过来抓着阿水的领子，失控道：“阿令到底怎么了？”

阿水掰开她的手，道：“大姐姐难产，已经去了。”她没有告诉任何人那个孩子的事，就连梁康鹄也不知道。

“那孩子呢？”梁沈氏咬着牙道。

“也随大姐姐去了…”唯有阿令这件事，她始终无法释怀，也因此对梁沈氏有了少许的愧疚。

梁沈氏恨极了，一巴掌就朝阿水脸上呼过去了。“你还是人吗？阿令从就疼着你，不惜多次跟我对着来。可是如今不是怎么对她的？她的死跟你逃不了关系吧！”

阿水脸上受痛，摸了摸脸，转头看向她，道：“这一巴掌，是我还给大姐姐的。从今以后，你我恩怨两消。你是死是活，都与我无关。”

阿水完就出去了。吩咐守门的丫鬟道：“你去告诉父亲梁沈氏的情况，从今后就不用守在这里了。”

阿水知道诛心远比诛身更为痛苦。如今的梁沈氏已经心死，再也翻不起什么大浪了。

可是卑鄙的是，自己连死后的阿令也没放过，又利用了一把。她要是阿令的话，是绝对不原谅她的。也就只有这个傻子才会一直相信她……

果然待那丫鬟回禀梁康鹄后，梁康鹄仍是无动于衷。任梁沈氏病了什么样了，他也不去瞧瞧。最后在沈典聪问斩后半个月她也随着去了。

梁沈氏去世，阿惠才得以出了房门，来参加梁沈氏的葬礼。

这一年多的禁足使他沉稳了许多，人也不似以往那般浮躁。也许是知道自己身后再无依仗，也许是亲人接连去世从而长大不少吧。

总之阿水看他很顺眼，又因为自己对阿令的愧疚，所以并没有想动他的心思。

不仅阿水看他顺眼，就连梁康鹄也对他颇有赞赏。在朝中给他谋了个差事，让他从底层做起，好好锻炼。

就在阿水以为要在家专心待嫁时，宫里却传来了消息。

宫女托人告诉她，心妃快不行了，应该也就这一两日了。

原以为心妃熬过了这春季，也算是挺过去了。但没想到也只是多了段时间而已。

阿水来到景珹商铺找谢景珹。当时皇上暗中查心妃这案子时，阿水怕芳芳供出谢景珹，还特地安排他出城多了很长一段时间。可没想到最后芳芳担下全部罪责，承认这药是她前些年从西域边境偷偷带回来的。

阿水虽不知这其中缘由，但谢景珹也因此逃过一劫，才能在城中景珹药铺继续当掌柜。

谢景珹也已经知道了这消息，现在他正收拾着一大堆药材要往宫里去。他总觉得宫里那些都是庸医，才会害得心妃身体恶化。

阿水见他似乎魔怔了，也不管有没有用，就一味地往包裹里塞药材。没一会就装了很大一包。

见他还要再往里面塞，阿水忙拉住他，“够了，宫里什么好东西没有需要你这么大包包地拎过去吗？自从皇上查明真相后，皇后就被囚于宫里，还派了数名太医为娘娘医治。如今连他们都束手无策了，你又能如何？”

谢景珹被阿水扯住，不得动弹，不禁吼道：“你不懂！宫里那些都是庸医！我可以救得了她的！你要相信我！”

“好好好，我相信你。不过我们现在是不是应该先进宫？”阿水在旁边劝道。

如今也不知宫中是何情况，皇上有没有在心妃身边？不管怎么样，还是应该要见她最后一面！

听人提起过，萧照今日还像要进宫。阿水和谢景珹两人就早早在王府外等候了。

没过一会，萧照就出门了。阿水劈晕了两个随从，和谢景珹换上服装后就远远跟在后面。谢景珹最终只带了几样重要的药藏在宽大的袖子里。

一进宫，这两人迅速往康泰宫方向而去。

待后面那两人一离开，卢宇走到前面对萧照道：“王爷，人已经走了。”

萧照点点头，脚步不停地往御书房而去，道：“让她去见最后一面也好！心妃也算是个人物！年仅十七就以一人之力战胜峨眉山主。盗贼快手、采花盗花心、恶霸地龙、杀人魔嗜血这江湖四害均命殒她手。只是可惜啊，她选错了路，否则不知还会有多少的精彩事…”

……

阿水他们一路顺利地来到康泰宫。宫女化作某个宫女的模样，他们一进门就立马拉着他们往心妃床前去。

“你们赶紧的，时间可能不多了。我暂时支开了其余热，但不知皇上是否会过来？”宫女边拉边道。

但这句话就有几种不同的意思了了。这时间是指怕被人发现还是心妃真的没时间了？

但现在对于谢景珹来，最听不得的就是时间二字了。他瞪了一眼宫女，就径直往床边去了。

阿水也紧随其后，却被床上的人震惊到了。心妃面容憔悴，脸上两颊与眼窝都早已深深凹陷下去，而身上更是没有多余的肉，整个人就像是一副枯骨躺在床上。

不似阿水的震惊，谢景珹像是早已见过心妃这幅模样。而此时他眼里是满满的心疼和不舍。

他手忙脚乱地从衣袖中掏出几样药来，给心妃含在嘴里，又倒了杯水喂她吞下。

心妃像是知道谢景珹在她身边一样，缓缓睁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