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水想试一试这敦贵妃。

她这话中虽是句句不离尊卑规矩，但话里却仍有高傲和野心。这更让她加深对敦贵妃的怀疑。

当夜皇上病危，前朝后宫众人跪满令内殿外。

皇上弥留之际唤了萧照进去。

萧照屏皖内侍奉的人，独留他和皇上两人。

皇上缓缓睁开眼睛，见到萧照道：“你来了…”

“我来了，皇兄！”萧照站在床边道。

皇上接着道：“朕要走了。新帝还需你来辅佐。替朕好好守着这江山…”

“敢问皇兄新帝人选是谁？”萧照进一步道。

“是…是瑾儿…”皇上有些力不从心了。

“呵！皇兄还真是好计策啊！”萧照听到这名字时，冷笑一声，一反之前恭敬的态度，冷眼看着皇上道：“让朝中最有权势的大将军将女嫁给昱儿，又大力提拔昱儿，造成大家都认为是昱儿最有可能继承皇位的人，从而将矛头指向他。而您心仪的八皇子却可以安然无恙地在您庇护下生存这么多年。”

“那么让我来猜猜这其中缘由如何？这样一来可消了梁康鹄的疑心，让他能够衷心为朝廷效命，但最后八皇子即位却可以直接避免了外戚专权的局面。这二来八皇子生母家世并不显赫，就连近几年刚有苗头的傅将军也是您一手提拔起来的。此举不仅不会出现外戚专权的情况，还会让傅将军为登基的八皇子衷心效命。皇兄，您觉得臣弟得对不对？”

皇上见他都到点子上了，虽有些意外，但这些他也始终都要知晓的。

只是他想不明白的是为何他一向信任熟悉的皇弟此时有点不对劲，觉得他身上仿佛藏了阴谋。

他没有回答，只微睁着眼看着萧照，想从他眼里读出什么。

萧照见他这模样，心里冷笑。在刚刚他知道皇上中意的是萧弘瑾时，这些日子的疑惑就都解开了。

既然皇上如此重视昱儿，为何只让他处理一些琐事，重要的国事一般都是自己接手，而昱儿只是旁观。而在这和平没有战乱的年代，却突然大力提拔一个边境守将。

这些都很让人寻思。

但没想到真相竟是这样的！连自己都被蒙蔽了。

萧弘昱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道：“我还忘了一件事！皇兄还有一个大招！如果没猜错的话，那就是臣弟我了！皇兄卧床这段日子来，国事几乎都是我为主昱儿为辅。只待八皇子登基后，让我与朝中大些大臣周旋，从而将朝政大权全都归还新帝。如若真是这样，那臣弟倒有些惭愧了！皇兄可曾想过倘若我不肯归还呢？”

皇上被他最后那下带有挑衅意味的挑眉震撼到了！

这些年来，他谁都不信。可他却一直把萧照看成是幼时一起长大的兄弟。他要保护他，就连那些年被老丞相把持朝政的时候，他都拼了命地明里暗里地护着他，甚至都以死为要挟了！同时他也信任着他，把自己的江山，孩子都托付在他手上。

但是，他今这番话却颠覆了他这数十年来的认知。他从未想过有一萧照会背叛自己。

他想从床上起来，问问萧照到底是他哪做得不好，让他这样竟要如此伤他的心。可他浑身无力，动弹不得。

萧照见皇上动不了，又恼又气的，便开口道：“皇兄没用的，别费劲了！早在你服用丹药时就已经伤了根本，而臣弟为了使您能够好好休息，往里加零东西，让您能多睡一会。如今您这龙体已经算是油尽灯枯了！您还是省点力气吧！”

皇上听到这，再也憋不住了，用上全部力气骂道：“朕待你不薄，你为何要这般对朕？”

萧照一顿，这些年来他确实对自己不薄，但就凭这些也想弥补过往的种种吗？

他冷笑道：“臣弟只是见您太过劳累，想让昱儿帮您分担一点。只是您中意的八皇子却难以承担重任，臣弟这才迫不得已忤逆您这一回！您也别往心里头去！这江山交给臣弟，臣弟定不会辜负您期望的！”

皇上被他气得厉害，可浑身动不了，只能拿眼瞪着他：“你这贼子，给朕滚！来人！快把这贼子拿下！”

萧照看着无饶大殿，漫不经心地道：“皇兄，在您驾崩之前是不会有人进来。”

梁康鹄在外牵制住了许多人，自然不会让人进来打搅他。

皇上一口气差点没上来，大张着口，十分痛苦。

萧照见他还有话，上前轻轻拍着他，帮他把这口气捋顺了。

皇上大喘息后，见萧照此时的面目与以往相同，仍是那副霁月清风的模样，忍不住道：“你若是想要皇位，告诉我，我也并不是不会给你。你知道我从未想当这个皇帝的！可你为何要用这般极赌方式呢？”

萧照听到他的话，给他顺气的手停在了半空郑良久，他俯视着皇上道：“皇兄当真不知？”

皇上艰难地摇了两下头。

“当初我已经退出皇位之争了，也一心觉得你是被你母后所迫，但不会对我不利！可为何你要将我骗出宫外，而伺机杀了我阿娘和皇妹？”

短短的几句话中，一开始萧照很平静地着，像只是在诉一件茶余饭后的谈资。但越到后面，他的情绪就越来越激动，最后一句话几乎是歇斯底里地咆哮出来的。

皇上猛地摇头，否认这些事：“我从未约你到宫外！那日是我自己偷偷跑出宫，却没想到会遇见你。但更没想到的是回宫后，凌妃娘娘和十皇妹就遭遇刺客去世了！”

萧照呼吸一窒，当时他见他阿娘和皇妹出事，一心全都乱了。他连查都不想查，直接把这罪名安在了与他争皇位的皇兄身上。

这么多年下来他从未怀疑过当年的判断。而现在他从他皇兄那里听到了不一样的答案。

这一时之间使他有些无法接受。

皇上见他表情痛苦，想起了那时痛失母妃和皇妹的萧照，一时心里软了下来，“现在皇位是你的了。只不过那些孩子就留他们一命，让他们带着家眷去封地吧。”

皇上声音越越，到最后几不可闻。

萧照从往事中抽身回来，见皇上此时脸上的表情渐渐放松下来，知道他时候到了。

他往后退去，在床前重重地磕了一个响头：“臣弟恭送皇上！”

……

“皇上驾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