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水掀开被子，赤裸地朝着浴池走去。

无论是她的心，还是身子，似乎永远都由不得自己做主。

洗完澡后，身上的泥泞与浑浊都不见了，只觉得神清气爽。

如今气渐渐变暖，只披着一件单薄的外衣，阿水就来到院郑今晚的月亮不知藏在哪座屋顶上，她处于低势，找不到方向。

纵身一跃，轻轻落在屋顶上。似乎前段时间的温柔与喜悦都只是一场梦，如今的她照样可以上的了屋顶，翻得了墙。

阿水嘴唇一勾，世事也不过如此。

只是如今差了壶酒，看着远处的膳房，她便打消了这个念头。她怕遇到人，他们会劝她好好休息，半夜出来会受凉。

毫无新意的话，听着着实令人厌烦！

今晚的月亮是弯月牙儿，像少女笑起来的眼睛。她伸手顺着那月牙儿的轮廓，缓缓描摹起来。

底下似乎有什么响动，阿水不想理会。但那瓶子敲击的声音很有韵律，像是在奏乐般。

阿水听了会，觉得有些熟悉，在脑中过滤了一些东西后，才想起这是她和群玉他们很早以前定下的暗号。

底下的敲击声一直不大，像是在隐忍着，怕引来人。但此时却有些急躁了，两长一短又一长，是指“这有酒”。

阿水微微探出身子朝下望，宫女抱着一坛酒正仰头望着她。宫女她的身型仍是瘦，这么看着倒像是被酒坛压弯了腰。

阿水嘴角划出一个好看的弧度。

宫女不会武，上不了屋顶，只能阿水下去。

她以为阿水仍是像这几日一样一声不吭，然后拿了酒就会走。却不防她一把将自己连酒搂住，往屋顶上飞去。

宫女还惊魂未定，阿水却端起酒坛开始畅饮。

两人像是好的一般，都默不吭声，一个喝酒，一个赏月。

今晚的星星很多很亮，那弯月牙儿就像是被这些星星托起来，显得那样孤独和无奈。

阿水和萧弘昱比划了这几年，酒量也练的不错，这一整坛下肚，丝毫没有醉的感觉。她觉得再来一坛，自己也还不会醉。

宫女侧头看着阿水灌酒，酒顺着流到脖子上，那样纤细的脖子沾了酒。这是一种致命的诱惑。

她就在想为何这世上会有如此好看的人。若是阿水脸上没有疤，那恐怕真的是只有神仙下凡才能有这般的美貌吧。

“看够了吗？”阿水清冷的声音打破她的幻想。

阿水转头过来时，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盯着宫女。

宫女偷看被现场抓包，不免尴尬，脸红地低下头。

宫女的窘迫被阿水瞧在眼里，她轻笑一声，觉得有趣。

倒是宫女愣怔了，她已经很久没有见过阿水笑了……

阿水自顾自地看了宫女的半晌，漫不经心地开口：“你们是被谁打了？”

宫女一怔，她问的是她被谁打了，而不是问她是不是被人打了。

看来这些，阿水也并未像她表现出来的那样行尸走肉。她还是看出她们的不对劲了。这明阿水也许很快就能从这件事走出来了。

宫女也不管自己这番猜想对不对，就直接当阿水正在慢慢恢复。她心里一高兴，脸色也红润起来，“没事，伤都养好了！”

“我问你是谁打的？”阿水的声音比刚才多了几分不耐。

宫女一怔，她怎么觉得阿水有些不对劲了呢？

“是……是王爷，他怪我们没有照顾好你。”

“全都是？”指的是她身边这些人都被萧照打过。

宫女明白她的意思，有些瑟缩的点点头。

这绝对不是她的幻觉，阿水果真变得不一样了。

她的眼里多了一些东西，这些东西她在一些后宫女人那里见过，在以前她流落街头的行人眼里也见过，那叫做冷漠。

但阿水觉得这些时日却是她最为自在的时候。她不用挂着虚伪的面具，来扮演千人心中的千种阿水。

她晚上不敢睡，只能在白补一会觉，虽然有时候也会做梦，但相对来她可以很快醒来，不会像夜晚那样需要挣扎许久才能醒来。

阿水在宫里日夜颠倒地养了大半年。这大半年的时间，她不仅身体恢复得不错，性子也基本回到以前那样，仍是同人有有笑的。

只是熟悉她的人就会发现她的热情里似乎带了些疏离，与以前的随和大不相同。

但包括萧弘昱在内的这些人里，都把她的这种变化视而不见，仍是把她当作还是以前那个阿水。

萧弘昱觉得自己这回是赌对了。在阿水出事后，萧照就再也没来过太和宫，阿水也不再私自出宫去见他。一切都朝着他自己期待的那样发展。

虽然阿水变了，但她还是属于他一个饶阿水。这样就够了！

可若是这样，那就不是阿水了。

转眼间就要入秋了，阿水总是记得秋时有一很特殊，八月廿三，萧照的生辰。

每年她都会自己做一些东西夹在他收到的贺礼中间。就算知道他不一定都会看那些贺礼，但她仍是每年都送，并不是希望有幸被他看到，而只是单纯的一种祝福。

每年都不例外，就连她嫁了萧弘昱之后也照样送。

可是今年不一样，她有点不想再送了。她已经很久都不曾见过他了，自从她产后，关于萧照这个人，她只能在别人口中得知她的消息。

不知道这是何种缘故，他们两个之间竟然走到如此田地。

他为何不来找她？即使是那些让耳朵都快听出茧的话，只要是从他嘴里出的，她都甘之如饴。

可他却连句问候都没有，哪怕是送个口信来，她也没那么失落。

他不来找她，她也没有什么理由去看他。

于是他们两人好像就这样形同陌路了。

在决心不再送萧照贺礼时，阿水就拿着酒来院中独饮了。

“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月牙儿呀月牙儿！你今怎么就不笑了呢？”

“你可知我在想什么？我在想这世上是不是真的有神仙，他们是不是都住在你这月宫中？”

“月牙儿啊月牙儿！我也想去你那月宫中看一看，瞧一瞧，是不是真的会比这人间有趣得多！”

“不，我不走！我要留在人间陪着王爷！我不走！”

阿水此时已经喝得有些迷蒙了。

躲在暗处的宫女直摇头，再这样下去，恐怕人就要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