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第三阿水才看见碧柳和宫女等人出现在她面前。只是那走路的姿势很是别扭，躯体极不协调。

也许是萧弘昱吩咐过她们不要再提这件事，她们在她面前从未起这件事。

阿茶再次来到太和宫，只觉得这里一片死寂，往日的喧闹已经不复存在。下人们脚步匆匆，都专心于自己手上的活，从不与人交谈。

似乎随着那个无辜孩子的离开，太和宫里生气也都被带走了。

阿茶忍住心里那些复杂的情绪，往阿水寝宫走去。

仅数时间，阿水从原先臃肿的状态就已经恢复到还未怀孕时的体型，且看她憔悴苍白的脸色，还会继续消瘦下去。

“皇后娘娘，臣妾带晟睿来看您了！”晟睿自从阿水出事那日起，就被萧弘昱带到曦春宫让阿茶暂时照顾。

“母后，您还有儿臣！儿臣会陪着您！”

这是阿水这几日来第一次对外界有所反应。

看着懿德与阿令已经有几分相似的眉眼，阿水就在想若是她这个孩子没有出事，会不会在懿德这个年纪也会像她几分。

阿水的眼眶不禁红了。她强忍着流泪的冲动，对懿德道：“好！你先和容娘娘回去，母后过几日就来接你！”

她已经没了一个孩子了，那就更要当好一个母亲。她不能在懿德面前落泪。

阿茶临走前往窗边里瞥了一眼，以前常放绿梅的地方如今已经空了。

那晚萧弘昱醉酒后，还喃喃了几句话。他：若是没有那个孩子，你就不会和任何人有所牵扯，你就只会是我一个饶，我们就还会是从前模样。

他这般烂醉如泥的模样，哪里还是以前那个霁月清风的七皇子。

阿茶就像魔怔了一样，她很想以前那个七皇子回来，哪怕让她做一些恶事也是值得的。

御花园那株绿梅是苑妃告诉她的。苑妃很是喜欢这株绿梅，日日都会让人前去打理。

她便借花献佛，隔日便摘一株送到阿水那里。只是这株绿梅上沾了些麝香，那是她买通苑妃身边打理绿梅的那个宫女，让她悄悄在绿梅上撒上一些麝香。

这些麝香的量很少，不足以让阿水流产，只是会让她肚子里的孩子较常饶更弱一些。倘若此时发生意外，那这个孩子就不一定保得住。

御书房

萧弘昱看着桌上放着的绿梅，思绪已经飘散。

阿茶宫里的酒确实不如阿水那好，他喝了很多，肚子虽然涨得很，但脑袋还是清明。不知是麻痹自己还是麻痹他人，他只当自己是醉了。

他和阿茶了很多话，该的不该的，他都通通讲了。

直到躺在床上时，他的意识仍旧清醒着。这时他突然想到若是没有这个孩子，也许阿水和萧照就没有什么可继续见面的理由。他自己还是皇上，阿水还是皇后，这样就很好。

所以尽管知道阿水肚子里这个孩子是自己的，他还是不自禁对阿茶出帘时的心声。

这段时间以来，他一直未曾后悔。直到看见阿水像个木偶般，毫无生气。他这才怀疑自己是否做错了……

“皇上，这绿梅上沾了麝香，才导致皇后娘娘腹中胎象不稳。否则依娘娘的身体，当时的转身也不至于产……”

底下太医的声音让萧弘昱收拢回心绪，他闭眼深深吸了口气，“那为何之前你们没有看出来不对？”

“这……这麝香的量太少了，不仔细检查很难看出来。而且……而且皇后娘娘不让臣等检查这绿梅，她她相信容妃娘娘……”见萧弘昱脸色不佳，太医的声音逐渐变。

“赏鹤顶红。”

……

这件事到目前为止，数十个宫女太监以及太医等相关人员均被萧弘昱处死。而苑妃因谋害皇嗣的罪名被打入冷宫。

阿水自那日就再也没见过石头和那只大肥猫。

宫女在她的再三逼问下，才出了石头的下落。

萧弘昱原是打算留下石头待她自行处置的，但萧照二话不直接将石头在她偏殿杀了。

那日她在院子里看到的那滩血迹就是石头的。

阿水心中苦涩。萧照杀了也好，若让她处置，她倒不知该如何。

刚进宫时，萧照怕她嫌闷，特地给她搜罗来的。她很喜欢那只傻乎乎的白毛狗。

阿水将石头的那撮毛发和她尚未出世孩子的东西放在一起。

自懿德离开后，阿水一个人在屋里哭了很久，把心里憋了这么多的伤心难过全都倒出来。

当晚，抱着那堆东西走向火盆。里面有她缝好的衣物，阿善雕得能握在手里的木马，群玉他们在街上搜寻的风车等一些玩意……

可一把火就可以将这些全都烧得一干二净，就像那个孩子也走得干脆，连最后去了哪儿也没让她找到。

虽女子产也同样是过一回鬼门关，但阿水许是因为习武的关系，身子除了因前几年喝避子药而比常人怀孕更加难之外，她底子仍是比寻常女子要好上一些，恢复得也较快一些。

只是她如今对外界事物都提不起兴趣，常日里就焉焉的，让人看着总觉得她的身子一时半会好不了。

这段时间以来，阿水常常都会梦到那个孩子，她便渐渐地不敢睡觉。披上外衣自己坐在院里，有时一坐就是一晚上。

无论是碧柳还是宫女都不敢上前相劝，她们都见过阿水半夜从梦里惊醒的样子。

那仿佛像是经历了一场血战，满身的大汗，双眼通红，大口大口喘着气。就像溺死的人抓住最后一根稻草，她挣扎着从梦里醒来。

萧弘昱趴在她身上，带着哽咽的沙哑的嗓音道：“对不起，我没有保护好你，没有保护好我们那个孩子……”

阿水心里的疼痛已没有当时那般强烈，她甚至能平静地安慰萧弘昱，“是我不好，我太任性了，如果当时听碧柳的话，现在就不会这样了。”

萧弘昱睡着的时候眼角似乎还有泪痕。阿水伸手摸去，看着这张脸，她心里始终都有亏欠。

这样也好，孩子没了，他们之间就少了羁绊。若是日后他知道她背着他做的那些事，他处置起来也不会那么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