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水见他衣物破损成那样，有些于心不忍。刚摘下外面的斗篷想要递给他挡挡风，却被一只手拦下了。

“我的比较厚，用我的吧！”花孔雀直接将自己斗篷甩给玄常。

他们的斗篷都是一样的，哪来的什么薄厚之分。不过阿水也并未拆穿花孔雀，由着他去。

昔日即使是在晚上，也仍是人声鼎沸的荆州，如今入目皆是一片荒凉。

像是一座死城一样，这里没有半点的光亮，只能借着月光才能勉强看清他们在哪。

他们如今正处在城内一家大酒楼后门的空地上，用心还能嗅到昔日的酒香。只是这酒香已经很淡了，相信过不了几，便会完全消失。

街道上空无一人，门窗紧锁。若不是透过门窗传出来的阵阵哀嚎声，恐怕阿水都要觉得这里已经没有活人，以为他们要白来一趟了。

他们分头在城里寻找各种各样的油。

花孔雀势要跟着阿水，美名其曰要保护她，实际心里却非常期待这个能跟她待在一起的机会。

他当时正在王府睡得正香，却突然被元宝叫起来。他曾暗中让人注意阿水东市院子的动静。

那些人告诉他，群玉他们连夜鬼鬼祟祟地往城外方向而去，似乎还提到了荆楚疫情之事。

他有种直觉，阿水在这件事上已经插了一脚了。

顿时睡意全无，连忙收拾一番，匆匆追上群玉他们。好在他来得及，阿水也终于同意让他跟着。

如今能寻到这一个独处的机会，他心里更是抑制不住的喜悦。

他也忘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就喜欢上她身上的味道了。有点甜又有点清冷。

他找遍了城里所有的胭脂铺子都没发现有这种味道的东西卖。也曾暗地里嗅了几个女人身上的味道，结果却发现那些人不是满身的脂粉味就是狐臭味，让他很是反感恶心。

日渐一日，他越来越想念她这种味道，也越来越想跟她待在一块儿。

“那你就好好跟着我！走丢或是其他，我均不负责！”

“好！”虽然此时脸上蒙着厚厚的布，但花孔雀的声音却没有那么闷厚。他像得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喜悦之情喷然而出。但随即意识到自己的失态，马上收敛了笑意。

这时一个面色苍白，身型佝偻的，已经不像饶人朝他们这处跌跌撞撞地过来。

阿水背对着那人，正与花孔雀强调诸多该注意的事项，也没想到这街上居然还会出现人。就没有防备身后。

那人像是回光返照一样，一只手又快又有劲地朝阿水后背抓去。眼看那人就要得逞，花孔雀想也不想直接就将阿水拽到自己身后，自己胸膛却直接给那人奉上。

阿水马上反应过来，飞身朝着那人就是狠狠一脚。还不待她转身，花孔雀就捂着胸口跪趴在地上。

阿水变了脸色，“你怎么了？”

花孔雀此时脸上已毫无血色，嘴唇更是接近无色，浑身提不起一点儿劲儿，软趴趴朝着地板就要栽下。

他嗫嚅着嘴唇道：“还好是我……”还好不是你。

随后他就像身上最后一丝力气被抽走，重重地摔到在地上。

“花孔雀！”

……

阿水背着花孔雀敲着几家医馆的门，可始终没有得到回应。最终在一家医馆前即将离去后，却听到了里面一声声的话声。

阿水立即掉头，一脚就踹开了那门。

躲在前台处的掌柜被阿水单手拖出，他很想直接装死，却被脖子上的匕首吓得也快丢了半条命。

花孔雀的伤口有些许的乌青，那大夫是被染上瘟疫的人山就是这样的。花孔雀很有可能也会染上瘟疫。

“有什么方法可以救他？”虽然极力装着淡定，但阿水此时的语调中仍是不由自主带上了惊慌。

若花孔雀真出了什么事，该怎么办？他还未曾到这世上其他去看看，他还有一条长长的路还没走，他还未曾娶妻生子。

他这份恩情对他和她都太过沉重。

“趁……趁着毒性还未扩散，先把里面的毒血吸出，再用……用煮好的糯米敷上。”

“糯米呢？”

那人犹豫了一会，十分不愿拿出自己为数不多的存粮。

“那你来给他把毒血吸出，糯米我自己想办法！”见那大夫不愿拿出糯米，阿水耐心已经快要熬尽。

那大夫立即连连摆手，马上朝着厨房去了。

那伤口似乎又往旁边扩散了一些。阿水轻轻撩起脸上布的一角，将唇覆在那伤口上。

将糯米敷在患处，又为了几口花孔雀米汤后，阿水觉得自己有些眩晕。

知道是方才不心咬破了自己嘴唇，花孔雀的毒血可能混入其郑她连忙喝了好几口米汤。

过了一些时候，群玉他们就找过来了。

“发生什么事了？”众人脸上一片着急担忧。

他们按照约定将城中各处均放了油。只要的一把火，就足以让整座城池焚烧殆尽。

可事成后在他们约定好的山丘上却未看见阿水和花孔雀的身影。他们意识到事情不好，连忙回来寻找。

看着花孔雀渐渐好转的脸色，阿水知道那个大夫并未撒谎。

凑巧这时花孔雀缓缓睁开眼睛，沙哑地问了句：“你没事吧？”她的脸色看起来不是很好。

阿水抿着唇摇摇头，“你如何？还能受得住吗？”

花孔雀扯出一个无奈的笑，点点头，“能……”

……

还未亮，他们站在那处山丘上，头顶着凛然的月，仿佛这月是唯一的观众，正严肃无比地等待着即将开幕的戏。

一支火箭划破夜色，虽然微但在阿水此时看来这支火箭是可以与这月争辉的。

因为接下来脚下的城池就像是被触发了某种机关一样，火势从脚下很快就蔓延到远处。

熊熊烈火仿佛在向这月亮挑衅。你看，我这还不够亮吗？

火光印在众人脸上，摇曳得似乎像是有群魔在乱舞一样，看着瘆人。

然而更瘆饶是底下那些饶呼喊声和咒骂声，声声不绝。光凭着这声音众人都能感受到底下那些人在临死前的绝望与怨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