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盗贼装扮的人朝下发出箭雨，梁康鹄边抵挡边往后退。可是纵使他们都是身经百战的战士，可对方居高临下的地理优势和人数上的碾压，马上就使梁康鹄一方损失惨重。

梁康鹄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死在这儿了，他还有很多事都还没做。

他还要攻打北国，统原。他还想看着阿水的孩子坐上那个九五至尊的位置……

可一切都在他生命中定格了，而他的生命定格在那张萧弘昱的亲笔书信上。

那里写着：梁将军选择与朕携手共除奸佞，朕不甚感激！只待他日奸佞铲除，朕定当立皇后之子为太子。

原来那个皇帝长大了……

梁康鹄遇袭致死的消息传到金陵已经是三日后的事情了。

那时的阿水正在准备年三十的晚宴，听到这个消息后，当场一个趔趄。

她以为她多少会感到那么点儿的悲痛，可是当她在将军府看到梁康鹄的尸身时，她好像只有震惊，除此之外她找不到其他的。

倒是阿善他哭得一塌糊涂，比在场的她那些兄弟姐妹都还要再伤心上那么几分。

她并不怀疑阿善这是在做给外人看，因为他不需要，他已经早就不用再看人脸色过活了。

她不免唏嘘。阿善的身世她多年前从梁贾氏那儿知道，他的生父并不是梁康鹄，这也就是当初为何梁康鹄极力想杀了他的原因。

但梁康鹄如今身死，阿善仍把他当成是以前那个如神一样的父亲。不知梁康鹄在地上会怎么想。

他们在梁康鹄的身上搜到了一些书信。除了与朝中寻常的书信往来之外，还有一封藏的较隐秘，在铁甲与布料的隔层之间，像是无意间被勾到那里的。

那一卷字条虽然染了血迹，但看得出来卷的很整齐，似乎还未被打开。

她仔细看了那些内容，那确实是萧弘昱的字迹。

萧弘昱想要梁康鹄的支持这也是情理之郑如今萧照掌管朝政，梁康鹄手握兵权，只要争取到梁康鹄的支持，萧弘昱就能有一席话之地。

只是在这敏感的时候，梁康鹄真的会是因为遭劫匪偷袭而身亡吗？

阿水仔细检查了梁康鹄的尸首。虽然身上中了很多箭，但不足以致命。只有胸口那处剑伤才对梁康鹄造成了伤害，最后应该是失血过多而死。

那剑伤阿水觉得有些熟悉，她好像在哪儿见过。

“皇后娘娘！阿善少爷身体虚弱，不能再这么哭下去了！还请娘娘上前劝一劝！”一个黄衣的侍女红肿着眼对阿水道。

阿水乍一听这话，还以为是自己没哭而惹了旁人她冷血无情。但突然想起这个丫鬟是上次阿善待来的侍女若若。阿善待她对常人不同。

她这才缓过神来，“你是若若。”

那侍女似乎很震惊阿水还记得她的名字，过了一会才回道：“奴婢若若见过皇后娘娘！”

“你好好照顾阿善，本宫日后不会亏待了你。”常年的虚情假意让阿水觉得这个女子不简单，她的眼里还有其他的东西在。

“是！”若若脸上虽然带着泪，但眼里的光顿时不可抑制地流露出来。

阿水暗自摇了摇头，也许这个女子是想借着阿善飞上枝头，只不过这些手段比寻常女子高明了许多。心里对她的戒备也渐渐松懈。

只是在阿水转身时，并没有看见那个叫若若的侍女瞬间暗下来的眼眸。否则她肯定会想尽办法绑了这女子。

……

梁康鹄身死，本应收回兵权，待找到合适之人再授予兵权。

但这一举受到萧照的反对，他直接将兵权交给了阿善。虽然有人议论一个瘸子怎么能带兵打仗，但这种法始终不敢传到萧照耳里。

阿水问萧照这是何意？他笑着回答，他想锻炼阿善，让他早日摆脱心理阴影，过上正常饶生活。

却遭到阿水的反唇相讥，“你不过是觉得阿善好掌控，想把这些兵力牢牢握在手里罢了！”

而萧照听到这儿，只是回头看了她一眼，笑了笑，没有话。

他心可真狠啊！她一个这样还不够吗？为何又要把阿善拖下水？他知不知道，她究竟做了多少才能让阿善远离这些。可他轻飘飘一句话，就让阿善深陷泥潭，成为众矢之的。

“卢宇这段日子去哪了？”阿水已经有几时间没看到卢宇出现在萧照身边了。

“回家迁祖坟了！”

“若我记得不错，他家是在边境一带吧。”

萧照想了想，“没错，是个偏僻的镇。你问这做什么？”

“没什么！王爷对我父亲一事如何看待？”阿水转头看他。他迎光而立，眼睛微微眯着，既因为光晃眼也在思考。

“不好。如今边境很乱，有可能是敌国军队扮作劫匪偷袭，也有可能就是荒原上的劫匪肆意增长，梁将军无意间碰上了。具体情况如何，还是得等仵作判断死因。”

他的确实很有理。若是以前，阿水也许就信了。但那封书信与那伤口，却提醒了她。

她一直觉得梁康鹄胸前的伤口很熟悉，但一直想不起来在哪见过。直到方才在萧照院子里看到那练剑时用的木桩。

由于身体与木桩的韧性不同，梁康鹄身上的伤口特征不是很明显，但那木桩的划痕却是很有特色。

由于卢宇以前是个左撇子，所以后来用右手练剑时，总是会有一些习惯，比如在伤口的最底端会不经意上勾。

一开始阿水还以为梁康鹄胸口的那一勾是什么沾到上面了，因为那处实在是太了。但木桩上的勾虽大，但与梁康鹄身上那个异曲同工。

若是没有阿善的事，或许她可能就会把这些忘了，当作没发生过一样。但他却把阿善拖下水了，她实在没办法接受。

“王爷还真是好计策啊！想必王爷私下里，至少从我父亲出事以来，已经联系了我父亲还留在边境的部下吧！他们不仅会替王爷镇守边境，以防北国侵袭，还可以随时调一部分人马回来为王爷保驾护航。”

她不愧是自己教出来的，就像卢宇一样和自己合拍，甚至有时比卢宇更懂自己。

萧照赞许地看着她，直接忽略她眼里的嘲讽，“这一切我都是在为你铺路。”

阿水冷笑。这话在以前，她可是深信不疑，但看他如今对权势的那种狂热，她可不会傻乎乎地再相信这一切都是为了她。

人都是会变的。甚至连萧弘昱都开始夺权了，更何况是萧照这千年老狐狸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