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也只是短短一瞬,花魄便将这件事抛之脑后了。毕竟他的敏锐虽能让他注意到这些微末变化,但是他的性子也注定了他不是个与人闲话八卦的料子。
正厅内仅剩李晗和欧阳越两人了。
李晗得了保障,便也毫无顾忌地将这段时日以来一直困扰自己的事向欧阳越和盘托出,边说还边摇头皱眉的,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
欧阳越认真地听完了流行话本子的原型李晗亲自口述的被坊间笔者进行“艺术加工”之前的故事,之后像在探讨政事一般的态度看向李晗:“这么说,雪儿联合了李太傅整日想着让你陪她四处玩耍?”
“是啊,七公主来找我,我躲在府里找各种理由‘婉拒’了,”李晗说着露出了可怜兮兮的神情,“谁想到她居然借我家老头向我施压!”
欧阳越:“......”
“她公主的身份摆在那儿,我家老头肯定要给几分面子的啊,结果每日里受苦受难的就只剩下我这个无名无势的了,哎......”
欧阳越:“谁让父皇唤你入朝为官时你还百般推脱,若是以公事推脱,李太傅想必也不能多说什么。”
“我若是知道今日会落得如此境地,想当初我说什么都收下官职,不去贪那分懒了!”李晗悔恨地摇摇头,说得有些上头,夏日里更显闷热,于是把自己的折扇又拿了出来打开来对着自己猛扇。
欧阳越见此毫不留情地轻笑——竟是难得看到李晗有如此表情,面色变化得比起幼时在宫里看的那些话剧扮相都还要精彩些。
有趣。
“你还笑呢!”李晗注意到自己在一边苦闷难耐却让欧阳越看了笑话,连忙瞪了他一眼。
欧阳越收到李晗的目光,想到自己在这儿“幸灾乐祸”好像确实不太好,于是立即压抑住了自己的表情,端正了语气:“嗯,那要不我同雪儿说一声,让她以后莫要寻你了,也算是一劳永逸了。不然,难不成你想一直住在王府里么?”
“诶别别,你说了也得她听才是啊!说了也白说,到时你这一激她,变本加厉了我更难受!还是躲一时算一时吧......”
欧阳越闻言又拿起茶盏来喝了口茶,对李晗的拒绝感到不解:“本王说的话,雪儿应当还是会听几句的吧......对了,你还没说她怎么就盯上你了?我平日里看雪儿虽然身为公主是骄纵了些,但性情还是好的,你若拒绝过她,她也断不是个死缠烂打的性子。”
欧阳越这一问题,可算是把李晗给问住了。
沉默一瞬......
他“久经”情场,怎么会不知道七公主的意思。咳咳,不对,他虽没有真的对哪个女子生起过那般心思,但见旁人的情爱也是见得多了,七公主如今虽未明说,他当然也是察觉了一二。
可让他跟自己这刚开窍了没多久的发小讲述如此复杂的纠葛?
难度好像有点高。
“她说她认识的年纪相仿的人中就只有我最闲,不用上朝也不用处理家业,很是得空......”
欧阳越却是没如此轻易地被李晗糊弄过去,他瞥了后者一眼,淡淡道:“没那么简单吧,若是只为寻个玩伴,依你这性子,怎会拒绝。别跟我说什么男女大防,论及游玩,从未见你顾及过这些!再说若只是为了个玩伴,雪儿绝不会闹到太傅那儿去,如此有**份。”
李晗没料到小嫂子让自己这几个月前还对公务以外的事提不起半点兴趣的发小开窍开得如此彻底,他又沉默了片刻,才下定了决心。
不过看向欧阳越的目光莫名地有些闪躲:“哎,如你所料,七公主约莫是有那层意思,但尚未言明,我也不敢就此论断,只得躲一躲了。”
“那层意思?雪儿想让你做驸马?”
欧阳越像听到了什么新奇的事儿,难得地露出了玩味的表情,笑眯眯地看着李晗。
“咳咳,别那么直接,我这不是不确定嘛,只是那种感觉,若不是如此,我都拒绝了她那么多次了,她又怎会如此锲而不舍?”
“你做我妹夫......嗯,虽然有些不学无术,但如果从现在开始奋发图强,倒也不是不行,算是个好事儿。对了,那你干嘛躲着雪儿?”欧阳越想到重点,朝李晗投去奇怪的目光,“难不成娶了雪儿还委屈了你不成?”
“呃,没有啊!”李晗听此连忙摆手反驳,“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一个大男人,说话磨磨唧唧的。”
欧阳越露出了危险的目光。
虽说他对这妹妹算不上是溺爱,平日里也总都是面色淡淡的。但毕竟是一母同胞的妹妹,可容不得旁人说她坏话。
李晗却没注意到欧阳越的神色,他一时间像沉醉在了自己的思考中,目光并无聚焦地道:“雪儿......七公主他好是好,但是未来婚嫁终归是要听君上之言的,既然不会有结果,何必开始。”
欧阳越从小到大对这些近似于“八卦小料”且尚未得证实的事一向是不太关注,自然不会去听说那些坊间传闻,更别说宫里的无端而起的流言了。
如今莫名听到李晗有此一言,只是眼神更为奇怪地看向他:“你又知未来无果?”
李晗听了欧阳越的疑问,心中只道这发小真的是不谙世故啊,他降低了音量:“七公主她......一直以来都有传言说皇上有意将一位公主许去别国和亲,虽未言明,但思前想后,似是属意于七公主。我若是自不量力受了公主这一情,且不论当下可是郎情妾意,落花有意流水亦有情,未来都还不是屈于君权,此生无果?既然夏花不开,又何必播种?终究是伤了双方罢了。”
“还不如我此番先行躲开,趁公主尚未言明,就将后路断绝。不曾经风起,便也不会期雨落,自此两相安好便是。”
说到后来,李晗话语中莫名地带了几分怅然。
而欧阳越听到李晗提及和亲之事,心中却是突地一击。
他常年参与政事,又怎会不晓父皇多年前便有意于和亲固势的心思,但都被大多数朝臣以“泱泱大国,何须借女子之势”给奏止了,此后便不了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