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安排的门客见夏忠一直没有如先前约定的那般出来上奏,便知晓事出有变。他们迅速将消息借各种侍卫、隐卫之手传了出去。
原本是钦天监已算准了时辰,到时卡着点再制造些“天意”,便能暗示南风皇下旨命夏迎儿与宁珏一同进越王府的门了。
届时恰好是算好的雨停的时辰,天神示意,这旨意也算是能让南风皇彻底定下来了。
至于全然把宁珏挤掉,他们是没这个打算的。毕竟,这么多天来皇家对定安侯府的意思他们也是看得清楚。不过若是能进府做个侧妃也不算废了功夫,总归是能派上些用场的。
此刻宫外准备制造“异兆”的人得了消息,也都是收了家伙回各自府里避雨去了。
朝堂上经过闹了这一遭,在欧阳凌恒作出了判决平息下来后,最开始关于天怒的议题也是被不少人给忘了去。
然而,夏忠门下难免有些不长眼的,见风波已过却无人提及天怒,眼看着大殿外的雨势渐小,时辰快到了,连忙出来上奏重提。
“启奏皇上,皇上英明,定安侯一家的事总算是有了个交代。不过,这天神示警一事还得尽快找到源头和解决方法,以免酿成大祸!”
“嗯,爱卿所言甚是。”欧阳凌恒注视了下首之人片刻,没做打算,却是微微侧头看向夏忠:“不知太师对此事有何高见?”
经过方才那一番,夏忠此刻哪还有心思筹谋,只是心里明晰着南风皇此举明摆着是在试探他呢!
何况,放异兆之人他都给撤了!
他回头看了眼上奏之人,在心里再次骂了句“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才一脸稳重地转回头看向欧阳凌恒。
声音铿锵,行礼道:“回皇上。这天神连降数日大鱼却是示警,不过他也未道明所谓何事。这大事......朝堂上方才不也经历了件大事么,而这事儿已经被皇上雷厉风行地解决了。说不定天神是在警示朝中有碌碌无为,还喜欢恶意中伤他人之人,提醒皇上此类人不配为官呢?”
夏忠这话一出,不少不明个中玄机之人觉得确也有几分道理,小声地开始了议论。
早就看出其中猫腻之人则摆出了一脸看戏的神态,看着夏太师是如何自圆其说的!
而其中最开始提出天神之说的钦天监,亦是非常及时地在夏忠的话音结束片刻后,朝欧阳凌恒喊道:“皇上,雨停了!雨停了!”
钦天监一脸兴奋,待众人都回头确认雨势已停后,他又带头朝欧阳凌恒行起了大礼:“皇上洪福齐天,有上天助皇上除恶除奸,奸恶既除,我南风此后定将恢复以往的风调雨顺,国泰明安!皇上英明啊!”
说他不管那个被削官免职的侍郎是太师门下的人?
呵,弃子何惧!
在钦天监的激情渲染之下,明确了风向的夏忠一派门客自都跪下随礼:“皇上英明!”
见文武百官跪了一片,其他人饶是看出钦天监是在帮着夏忠圆话的,也都跪下了:“皇上英明!”
官至尽头终为臣,旁人再是不满,也不会去挑战皇室的威严。
虽然经过了这一番波折,众人对神明有所信仰是不假,可他们也逐渐怀疑起这与神通话的钦天监存在着猫腻......不过这雨停的也着实是巧,此番玄机,他们倒也是心存了几分敬畏。
欧阳凌恒见到百官齐刷刷地跪在自己的面前,在看着大殿敞开的门外,确是不见雨势,心中郁结顿消。
他别有深意地瞥了夏忠一眼,而后看向众臣,朗声笑道:“哈哈哈哈,老天助我,老天助我啊!”
转变的速度太快,以至于夏忠都怀疑方才自己察觉到的目光是一阵错觉。
然在朝为官谨慎些的好,夏忠还是觉得欧阳凌恒是看出了其中的不妥的,只是掌握不了直接的证据。他也因此在心里庆幸起得亏这次钦天监算得准,这雨停得及时,这事儿也算是过去了......
“既然这天神示警一事已得了圆满,将奸臣除去,这侍郎一职的空缺总得填上去。夏太师,朕记得你弟弟夏恕好像久在其位了,你这人啊,就是太无私了,不晓得便宜近亲,小心你弟弟怨你!哈哈,不过朕就喜欢你这种一心为了朝廷的人!但有能力之人,朕也是看得到的,朕便做主,任夏恕为侍郎吧!”
听到欧阳凌恒的赞赏,夏忠笔直地跪下,虽说心中在快速地思考欧阳凌恒此举中的深意,但嘴上还是立即恭敬地谢道:“皇上谬赞,臣,愧不敢当!”
另外在因着官职稍低位列远端的夏恕,突然听到南风皇念到的名字,还给自己升了官,只觉喜从天降。
虽然他原本的官职也是六品,不过此六品非彼六品,原先是挂个闲职,现在这个是有实权的,前景比起之前亦是好了千百倍。
他心中既是自鸣得意,另一面又尽量地压抑着忍不住上扬的嘴角,露出他以为“恰到好处”的承恩之喜,却又能失了读书人的矜持。
“臣谢皇上!”上前了几步,庄重地行礼,当然此情此景,他自也不忘提及自己的兄长:“臣不敢忘记兄长的教诲,不管身处何职,都是一心为南风众民。兄长久在官场,了解众人所长,“因地制宜”,恕自是不会怨兄长的!”
“哈哈,好,好,倒是朕狭隘了!”
欧阳凌恒和善地笑了笑。
夏忠和夏恕再次行礼谢了恩,回到了原位。
这一次早朝因着“天神”之事拖得有些久,要事已毕,欧阳凌恒也不想再多说什么,便将他们都打发退朝后就回书房了。
见南风皇一离开,夏恕周边的官员便开始道贺,商约着上门拜访庆高升之喜。
夏恕笑着一一道谢,看见夏忠走过来,便又笑着婉拒了上来攀谈的人,和夏忠一同回府了。
“原来众星拱月的感觉是这般的......”
夏恕心道。
宁怀瑾和欧阳越上朝时本就站得近,如今既是已确定了结亲的名分,便也毫不顾忌地走在了一起,不再似以往那般为了不惹君上怀疑而与朝臣刻意保持距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