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最后一场英语考试结束后，丁一帆长长舒了一口气。

总算是考完了，虽然明天还是要上课，但毕竟是了却了一桩大事。

这段时间妈妈比他还要紧张，每天早上天不亮就起床做早餐，六点十分准时叫丁一帆起床。

“快起来，别让哥哥等你。”

当丁一帆又一次仰面倒在床上的时候，妈妈最终掀开了他的被子。

“再给你三秒钟，不然我把你扔下楼。”

丁一帆觉得如果自己生活在那个战火纷飞的时候，一定是那种连屈打成招的“屈打”还没开始的时候就哭着求饶的叛徒。

“我再眯一会会，两分钟好吗？我保证六点二十五一定能出门。”

“三！”

“求你了妈妈！”

“二！”

“我真的真的好困……”

“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虽然舍不得看着丁一帆那副模样，但现在时间不等人，大不了等高考结束好好补偿他。

“我一点都不想做人上人。”

拍在脑门上的那一巴掌让丁一帆彻底清醒。

2

监考老师宣布可以离开座位后，考场里的其他同学都开始迅速收拾东西，唯独丁一帆磨磨蹭蹭地转身往班级后面走。

“丁丁？”

隔壁考场的翟知言从窗边路过，正巧看到了丁一帆。

“啊，翟哥你是要回家了吗？”

翟知言指了指同行的叶皖，“我们几个约了今晚去看电影，你来吗？”

看电影不是重点，关键是翟哥什么时候约了叶皖？

我怎么不知道？

“你们看的是什么电影？”应该是那种文艺片，不然为什么要叫上叶皖呢？

翟知言伸出两只手，做了一个“奥特射线”的标准动作：“当然是《哥斯拉》！来不来？我们订的那场应该还有空位。”

“谢谢，不过我今晚有安排了……”

中午出门前妈妈就叮嘱了考完试动作要快一点，今天晚上是家庭聚会，也是给舅舅的接风宴。

柏宇舅舅在英国的项目工程上个月底结束了，今年九月要去肯尼亚参加援建项目，中间这段休假时间他打算先回淮川一趟。

“你舅舅难得回来，今天晚上你和哥哥考完试就一起去饭店，千万不要迟到。”

说到哥哥，他爸爸终于回来了，应该会很高兴吧？

“那就让哥哥跟舅舅单独相处不好吗？我们瞎凑什么热闹？”

“你这个没头脑的孩子！说什么呢？你今晚必须去。”

可是丁一帆现在一点都不想去聚会，不想应付那些一年才见几次面的亲戚们，不想被拿来跟同辈的孩子们做比较。

3

进了包厢后，丁一帆最恐惧的打招呼环节开始了。他感觉自己像一只动物园里出来展示的小动物，挨个和大家握手。

“外公好！”

“外婆好！”

“舅舅好！”

“小姨好！”

小姨夫和表舅他们在小方桌上打扑克牌，丁一帆实在是不想跑过去无端讨一顿说教，就赶紧柏文灿拉到一旁的沙发上坐着，好声好气地求他：“陪我玩一会，太无聊了，站在大人那边他们一会儿又要说什么成绩排名还有高考……”

逃的了一时，逃不了一世。不过柏文灿现在不打算戳破丁一帆的美梦，只能应和下来。

“玩什么？我今天没带手机。”

自从上了高中，丁一帆基本上就再也没单独碰过电脑和手机，他唯一的娱乐就成了看小说和漫画。不过柏文灿倒是有部手机，偶尔丁一帆去找他的时候，可以蹭一会儿。

“不玩王者了，我们今天返璞归真，玩脑筋急转弯怎么样？”

“好。”

“一片草地上来了一只羊，猜一种水果。”

没想到是这么老套的题目，柏文灿不假思索地回答：“草莓。”

“那这时候又来了一头狼……”

“杨梅。”

“不是！你听我说完，羊看到了狼，然后猜一种水果。”

“……反正是个什么梅？”

“杨桃啊！”

有什么区别......

“哥，你知道为什么周杰伦说爱情就像龙卷风吗？”丁一帆突然换了个话题。

“又是脑筋急转弯？”

“不是，我认真的。”

“我不知道。”

“因为有的人一辈子都遇不到龙卷风。”

看着丁一帆一脸哀怨的样子，柏文灿努力憋着笑，假装不经意地问：“你才多大，就能看透一辈子？”

“哥，你这样的好学生，天之骄子，根本体会不到我等凡人的煎熬。”

“你今天怎么了？”刚刚玩脑筋急转弯的时候，柏文灿就感觉到丁一帆不太对劲。

“你觉得我像是那种没头脑的人吗？”

这个问题有点难到柏文灿了，丁一帆虽然有时候的确是思维异于常人，跳脱得很，但关键时候还是靠谱的，不至于说“没头脑”。

“当然不是，你挺聪明的。”

丁一帆继续追问，“真的？”

“你充其量就是个‘不高兴’，明白吗？”

“听你这么说，我现在就挺高兴的。”

丁一帆突然傻乐起来，柏文灿捂住脸，有点后悔刚刚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