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点头，眼神不再飘忽，紧盯着脚下的路。“花姐，哪里的妖怪最多啊？”

柏曼卿思考了一会儿，“北京吧，”

“那我们先去拉萨看布达拉宫，然后再去北京爬长城，去天安门看升国旗怎么样？”

自从有了人陪他，诸葛铁牛的话也多了起来。

“好，”反正她现在这个情况，也不担心被妖怪追杀什么的，四舍五入一下她应该算死了。

只不过想到北京，柏曼卿就想起了阮萧山，心里微微刺痛，昏迷了那么久也不知道阮局长现在怎么样了，周局也不知道有没有救回来。

去北京以后要是有机会柏曼卿还是想见一见阮萧山，不过她现在这个样子应该不能做他女朋友了。

“花姐，我们坐飞机去还是坐火车啊？”诸葛兴致勃勃的和她讨论起交通方式。

柏曼卿白了他一眼，“你先下山，然后蹭车去县里，再打车去市里坐火车走。”

“哦，”

也不知道这孩子是怎么样长大的，会抓鬼，会做饭，不到十五岁会的事情还蛮多。

“花姐，我们过段时间去北京会不会碰到你的仇人啊？”想起初见时柏曼卿的狼狈，诸葛不免担心她一下。

“我的仇人遍及中国大地，”柏曼卿有感而发。

“哦，那就是拉萨也有喽。”诸葛跳下一个土坡，迎面而来就是一辆拖拉机，伸手拦住。

“爷爷，你要去哪里啊？”

大爷认识他，知道这个小孩子邪乎的很，笑眯眯道“我要去县上，你是不是想坐车？”

诸葛点点头，语气诚恳“大爷，您带我一程吧。”

“上车吧。”

搭到车，诸葛才有空回柏曼卿，“不过你现在这个样子除了我别人也感觉不到。”

“……哦，”那不就是说她见不到阮萧山他们嘛。

上了车诸葛不再和她说话，柏曼卿感觉到一阵晕眩，揉了揉脑袋缓解了些许，最终还是合上眼睡了过去。

……

再醒过来时已经不知道是第几天了，入眼便是白墙红瓦的布达拉宫，还有高高挂在头顶的太阳。

诸葛真的来了拉萨啊，柏曼卿眯眼微笑。感觉到她醒过来的诸葛放下了手里的牛肉干，抬手遮了遮太阳，“花姐，你开心吗？”

“开心，”她两年没来拉萨了，曾经打算在这里蹲四年以后直接渡劫的目的现在怕是也达不到了。

“花姐，你不要跑出来哦，小心魂飞魄散。”鬼都怕阳光，诸葛担心她想晒太阳而把自己晒死了。

“……”柏曼卿收回试探的手，心有余悸。“我们来了多久啦？”

“昨天晚上刚到，你睡了两天，”为了让柏曼卿一睁眼就看到太阳，他特意一大早就过来了。

柏曼卿不知道这些事情，笑眯眯道，“我们去找扎西吧。”

“这是日本人吗？”他貌似没听说过西藏有这种名字啊。

“扎西”

神他妈日本人。

两人的运气特别好，诸葛才往寺庙的方向走了没多久，就见一抹伟岸的身影缓缓走了出来，藏红的衣袍随着步伐摇曳，手腕上盘着一串金刚菩提子，和诸葛擦身而过。

“牛，我们走吧。”见到人以后柏曼卿反倒没有想和他打招呼的心情了。她现在这幅样子也没办法和他交谈啊。

闻言，诸葛眼色微暗，能让花姐那么想见的一个朋友，怎么能错过。

小孩没听她的话，快步追上扎西，挡在他身前，抬头问，“你认识皇甫翠花吗？”

出门买面粉的扎西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略带疑惑的瞧了瞧面前的小男孩，摇摇头，“我并不认识你说的这个人，请问她和我有什么关系吗？”

做妖怪太久了，他也经常忘记自己结交过的人和事。

“她是你的朋友，一个妖怪。”

柏曼卿拍拍诸葛的脑袋，神色不大开朗。她不知道这个小孩救她是为了什么，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为了自己的一句话来拉萨。

这些年的躲躲藏藏，让柏曼卿心底的防线特别多，她都还没想好要不要相信诸葛铁牛，小孩又做了自己意想不到的事情。

不过如今的她，也没什么能值得别人算计的。

“朋友……”扎西咀嚼这两个字，眼神微亮，“是柏曼卿让你来的嘛。”

“什么？”这次换诸葛傻眼了。

扎西更加疑惑了，他这两年比较好的朋友只有柏曼卿一妖而已。为什么看这个小孩的模样像是不熟悉一般。

“牛啊，姐姐小名叫柏曼卿。”暴露了！暴露了！

千年老妖怪心里有些虚，觉着自己有点对不起诸葛铁牛。

诸葛面露委屈，看了眼扎西语气低落，“她说她小名叫柏曼卿。”

“大名皇甫翠花？？”扎西怀疑柏曼卿在搞事情，为了躲天道都不惜用假名的嘛，这种精神真让人敬畏啊。

“大概吧，”知道自己被骗了的诸葛心情低落，垂眸看着自己的鞋子，心里期盼着柏曼卿给自己一个解释。

“牛啊，姐姐不是担心你是个坏孩子嘛。”哪有正常人会叫诸葛铁牛的嘛，她也是惯性思维就说了个假名。

“花姐，唉……”诸葛不知道回啥，他长的不善良嘛！

一人一魂正在交流，面前的扎西一脸茫然，友好的出声，“小朋友，柏曼卿在哪里啊？”

一年前他也收到了来自天道的神谕，不过因为他没这个想法，倒是不受影响。只是不知道柏曼卿有没有因为这个事情受到伤害。

“死了，”诚实善良的小孩诸葛冷酷的吐出这一句话。

柏曼卿敲了敲他的脑袋，“怎么能说我死了，我还活着呢。”

有魂也算是还活着好不好。

“好好好，花姐还活着，变成魂魄了。”诸葛像是忍不住她一直叨叨叨一般说了这句话，其实细看他的嘴角一直是上扬的。

破小孩还叫她花姐，想必是不怪她骗了他。柏曼卿顺了一把他的头发，“给扎西说我失败了。”

离开拉萨的时候扎西祝她成功，可惜她失败了。

“扎西先生，花姐说她失败了。”诸葛不太关心柏曼卿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扎西点点头，眼露遗憾。有些感怀道，“当年他们也失败了，看来这件事情没那么容易成功啊。”

柏曼卿叹了口气，她也不想再提自己失败的事情。要怪只怪她学艺不精吧，最差劲的小辈苟活了这么多年也算是不错了。

“牛，跟扎西告别吧。”她办法和扎西唠嗑，让两个人搁街上大眼瞪小眼也不太友好，索性告别离开。

“扎西先生，再见，”这句话诸葛说的倒是快，说完也不等扎西回应，把腿就跑。

留下话语未尽的扎西独自在风中凌乱，半晌看不见诸葛的身影后，扎西笑了笑。

柏曼卿看着诸葛在小巷里转了好几圈，指点着他溜进了一家饭店，点了两个菜。

“花姐，你怎么不开心了？”诸葛敏锐地感觉见了扎西以后柏曼卿情绪开始低落。

柏曼卿没着急回答，抬手在虚空画了一个圆，然后垂眸，“牛啊，你有没有为了一件事情奋不顾身啊！”

“活着，赚钱，”诸葛几乎不假思索的说出这两个词。

“咱两差不多诶，”没成想这世上还有人和自己志同道合。

她赚钱是为了吃好吃的，随便娶阮萧山。活着是迫不得已的事情。

诸葛喝了一口水，抬眸看向窗外，太阳已经开始西落，窗外的天幕交绘着橙红的云朵，好看极了。“花姐，我们不一样，我还活着，你已经死了。”

“……”这话是实话，柏曼卿听了也无法反驳。

两人不再交流，诸葛也不过问她为什么要骗自己，也不过问她以前发生过什么。

这样的相处柏曼卿也觉得新奇，飘在半空跟着诸葛前往住宿的地方。月亮高高挂着天空，柏曼卿时不时高飞一阵，试图去摸月亮。

虽然可看不可及。

隔天一早，诸葛收拾好东西带着柏曼卿继续去晒太阳，还特意找了个犄角疙瘩。

“这个角度太阳倒是不刺眼，”柏曼卿懒洋洋的趴在阴凉处，看着诸葛把胳膊伸出去晒。

打了个哈欠，余光看到了走过来的扎西，推了一把诸葛，“扎西来了。”

“他来干嘛？”诸葛坐起身，用目光迎着扎西走过来。

“给你送馒头吃，”眼尖的柏曼卿已经看到了扎西手里拎着的馒头，她也好想吃馒头。

果不其然，和柏曼卿说的一模一样，扎西走近站定将手里的红馒头递给诸葛。“趁热吃，”

“谢谢，”诸葛还从未吃过红色的馒头，心觉经奇。

“她呢？”扎西想着柏曼卿走之前自己给她带了红馒头，如今她过来了自己也应该给她带红馒头，做事情要有始有终啊。

“在那边，”诸葛抬手指了指墙边的阴影处。

扎西起身走过去，盘腿坐下。刚坐好诸葛冲过来将他推开，对上扎西疑惑的目光时，诸葛出声解释，“你压倒她的脚了。”

也不知扎西是什么妖怪，他一屁股坐下去以后，柏曼卿被压的个严严实实，居然还拔不出来。

又不是吃馒头的诸葛抬头看到了，她的魂体怕是要被压瘪。

“哦哦，不好意思。”扎西腼腆的笑了笑。

“没事，”柏曼卿摆手示意着诸葛。

“花姐没事，”诸葛索性挨着柏曼卿坐下，也不知这红馒头是怎么做的，吃起来格外香甜。

“曼卿，天道已经一年多没出现过了。”时间刚刚好是柏曼卿失败以后，不过这事倒是有些奇怪。

“没我这个威胁了，它居然不为所欲为。”柏曼卿醒过来以后没见过别的妖怪，也无处得知这个事情。

诸葛是人类，压根不知道还有天道的存在。

她不知道诸葛听到他们俩的话心里微微触动。莫名其妙的触动，缓了缓心神，诸葛开口把柏曼卿的话重复给扎西。

“哈哈，”扎西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也不大关心俗世。

扎西不再说话，一人一魂一妖躺在地上看着天空，却不晒太阳，引得周围人侧目，觉着他们好生奇怪。

临走时扎西理好衣服，想起来一件事情，低声对着眼前的地面道，“阮萧山来过拉萨。”

为了来找柏曼卿，把整个拉萨翻了一遍，就连他的住处都没放过。不过柏曼卿如今的样子，放在那些妖怪面前他们也找不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