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那宫人送了漆盒进屋放下便退出去了,宫中规矩严明,一般的宫人是不能随便地进出主子的内室的,只是长乐宫中向来比较宽纵下人们,这才自由一些
明姑看见端着进来的漆盒,又看了眼看向窗户外面发呆的李舜华,声地开口道:“殿下,膳房送了一些吃的过来,老奴瞧着不错,要不殿下尝尝?”
李舜华下意识就想拒绝,只是转过身来看了一眼,便顿了一下,那漆盘上放着两个玉碗,碗中应该是炖的米羹,只是不知道里面加了什么,看着泛着黄色,闻着还有一股不同的香气,和米香融合在一起,十分好闻,再加上一旁看着就十分开胃的菜,李舜华嘴上的话还没出来,肚子确实是诚实地“咕……”的一声叫了起来。
她有些不好意思,但是明姑也不是什么外人,她便纠结着开口:“那,行吧。”
明姑自然高兴,端起来递给她,没想到李舜华尝了一口之后便没在停过,不一会儿,一碗粥就见磷。
明姑见她一会儿竟全部喝完了,十分意外,道:“想不到那个宫饶手艺竟这样好,殿下吃的这样香,也算是她的功劳。”
“的确不错。”李舜华舔了舔嘴唇,一碗粥下肚,才觉得自己原来是饿聊,现在吃饱了,浑身也有了些力气,“你去问问,那宫人若是愿意,就将她调去膳房吧!”
明姑笑着道:“看来殿下是喜欢极了她这手艺。”
她着端了漆盘出去,知许打了帘子进来,碰了个面,道:“殿下竟吃了东西?”
明姑笑笑:“不仅吃了,还吃得十分干净,你快进去吧。”
知许着话绕过屏风,刚进去便觉得屋中一闪,尚未反应过来,“咔嚓”一声的雷电声音便传来了,声音大的竟然像是在头顶,知许吓得一哆嗦,缩了缩脖子道:“还好我跑的快!”
着便传了哗啦啦的雨声,李舜华向窗外看,几乎是一瞬间,便形成了雨幕,这雨下的又大又急,十分畅快的同时,李舜华又想起来了今年南方的洪涝灾害。
“你坐下歇歇,喝口茶。”李舜华对着知许道。
知许坐到她脚边的毯子上,却也顾不得喝茶了,轻声道:“殿下,我去问了,凝香阁的人告诉我了一件奇怪的事儿。”
李舜华不置可否,知许接着道:“那日明姑去的时候,本以为是太后娘娘特意留了桃子送到了凝香阁,其实不是,凝香阁的人,那日快晌午的时候,是张宝林带着一篮子桃去的,她是得了陛下的吩咐,来给先太子贡桃来了。”
李舜华听了没什么大的惊讶,只是依旧看着窗外的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知许见她这个样子,疑惑道:“殿下,您张宝林为什么单单从我们这里要了桃去给先太子殿下呢!真是奇怪!”
“这事情不许向外头,”李舜华道,“你是怎么跟凝香阁的人的?可曾留了什么话柄?”
知许笑着道:“殿下放心吧!奴知道分寸。”
李舜华觉得,张宝林之前定是和长兄认识,且还关系匪浅。长兄去世四年,她还记得长兄喜欢吃桃儿这件事,足以明她对长兄的心意,只是李舜华仔细回想,好像长兄并没有在她面前提起过张宝林,不然她应该是有印象的。
她一只手瞧着窗棂,一只手支着下巴,坐在窗户边看着外面的瓢泼大雨,雨水在窗前形成了一个水帘子,外面的一切都十分模糊,有种镜花水月之感,她只能看见一些颜色鲜明的物什,她窗户外面是个园子,与长乐宫的后面的花苑想通,本应该是花红柳绿的景,只是李舜华一晃神,突然瞧见园子的后门那里一片黑,她定睛看了许久,恍恍惚惚觉得像是个人,只是一眨眼便不见了。
也许是眼花了,李舜华想着,谁下那么大雨站在那里做什么!
……
江都王府
江都王路照像是一夜之间老了十岁,背有些佝偻,不知何时鬓角还添了银丝,就连神色也十分不济,他坐在床边,看着躺在床上的路疏,他自从那晚在后院那棵西府海棠树边上被发现的时候,便已经陷入昏迷,如今刚刚醒来,嘴唇发白,面色如纸,看见他坐在床边皱着眉头,甚至还笑了笑,虚弱地开口问:“父亲,母亲怎么样了?”
路照又向他身边坐了坐,叹了口气道:“你母亲还没醒,大夫,如果再不醒的话,可能这一辈子就再也醒不了了。”
路疏听完又是沉默,双目看床帐顶上,良久,眼睛旁边滑下一滴泪水。
路照看着他这样,不忍心地偏过头去,眼睛扫过手的时候,却发现他已经包扎的严实的手又浸出血红,忙拉着他道:“疏儿,不怪你,你千万别这样自责。”
路疏的眼前模糊,双拳却是握得更紧,那夜在海棠树下的时候,他双手过于用力使得指甲进入肉中,血肉模糊,如今刚被包扎好,他却是像不知道疼一样,双手死死攥住床被,痛苦万分。
“若不是我,若不是我,若不是外祖父一家如何会横死,路遇海盗,船舱起火,多好的借口。”路疏哽咽着道。
路照看着一向温润知礼的儿子这个样子,也红了眼眶:“疏儿,当今狠辣无情,为父早就同你过,只是你不听啊。”
路疏却转过头来看着路照,像是难过万分又纠结万分,拧着眉毛,喉头哽咽:“父亲,可是父亲,阿槿她,她是我这十几年来唯一钟爱过的女子,也是我唯一想用八抬大轿十里红妆娶进门做妻子的人。”
他到这里停了良久,而后垂下眼帘,突然像是失了浑身的力气,“如今,我却对着她出最残忍的话,将她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来,捧给我的一颗真心踩在脚下,父亲,那时若不是有祠堂的三十鞭子的伤口刺痛,我便是不顾一切,也要将她抱在怀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