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便是第三日,这李舜华同往常没有什么不同,照常吃饭睡觉,晚上用过晚膳之后,便像以往一样,将自己关进了书房处理公务不许别人打扰,明姑她们虽然有些担忧,但是看她的神态样子都没有什么异常,便以为她并未放在心上,也自然不好开口,只得都守在门外,直到已然黑透,里面竟还未点燃烛火。
明姑便有些奇怪,推门进去才发现,漆黑的殿中空无一人,遍寻不见李舜华的身影。
……
黑色的身影在殿宇庭阁间跳跃穿梭,头戴黑巾,尚未蒙面,不一会儿便悄悄出了皇宫。
这黑衣人身材娇,不是寻常的刺客,正是偷偷出来谁都没告诉的李舜华。
李舜华觉得,就算是路疏那日那般绝情,明明白白地拒绝了她,但是一定是受外家的影响和明德帝威胁的原因,若是抛开这些,他会不会改变主意,会不会出内心真实的想法?李舜华承认自己心中隐隐期待,她从内心深处觉得,路疏对她,一定是喜欢的。
这么多年的点点滴滴的事,路疏的种种行为,他的眼神,动作,话时的语气不会骗人,她觉得,路疏一定对她有意,她执拗的相信自己,执拗的想求得一个答案,一句路疏的真心话。
若是他也喜欢她,李舜华就是想尽办法,也绝不会让明德帝的奸计得逞,就算是拼尽全力玉石俱焚,她也要同路疏在一起。
她心中自从得知路疏外家出事之后便突然又生了勇气,好像是心中那股火苗又燃烧起来,烧的她觉得又可以不顾一牵
所以她今夜抛去皇室长公主的脸面,也要再去一趟江都王府,也要再见路疏一面,今夜是最后的机会了,因为明日,便是圣旨赐婚,路疏成亲的日子。
她一路行的飞快,自觉是独自一人,谁都没有跟着,但是她不知道的是,她的身后,一直不远不近地跟着一个人。
那人一身黑衣玄甲,手拿长剑,正是傅辰之。
傅辰之从李舜华从后窗跳出去那时候便跟着了,李舜华的轻功虽好,但是仍旧是不如傅辰之,并且以傅辰之的功夫,自然是能跟着她还不叫她发觉的。
傅辰之一路跟着李舜华到江都王府的后墙,李舜华从之前那一角跳进去的时候,还向四周看了看,而后才纵身一跃,进了江都王府。
李舜华看不出来,但是傅辰之在月光下略微一扫,便发觉路家的果然不愧是机关术立家,江都王府虽然下人侍从不多,但是这墙头之上,从里到外从前到后密密麻麻全部都是机关,隐在墙中和暗处,叫寻常人看不出来,觉得只是一般普通的院墙,但是如若有个毛贼想着翻过去,那必定尚未靠近,或万箭穿心,或身中毒药,或者是失去四肢,总之不可能全身而退。
但是江都王府这硕大的四方的墙,唯有李舜华进去的那个墙角,确是意外的什么机关都没有,但如果硬是要的话,是伤饶机关没有,却有一个示警的机关。那机关做的巧,一面连着墙头,而后连着暗线一直通向里面,若是有人从这处过,必定是要惊动线那头的饶。
傅辰之提气上到路家对面的房檐上高处仔细看,只见那极细的线的一头远远地连到一处院子,那院子离这处不远,而且门前种了竹子,院中陈设简单,看着便是男子的院落,江都王府中能住得这么大的院子,且虽简单,但是院中松石盆景清雅脱俗,价值不菲,如傅辰之所料不错,那便是江都王世子路疏的屋子。
傅辰之神情冷漠,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他刚开始还当李舜华是个聪明的,竟对机关术也有研究,能够巧妙地避开那些要命的机关,准确无误地看出这边是最安全的,如今看来,想必是江都王世子路疏怕她有危险,找了借口只让她从这处进,还在此处装了示警的机关,李舜华每次一进江都王府,怕是他那边立马便知晓了。
他想破这里头的弯弯绕绕,却也没避开,直接从对面的屋檐高处提气,更不管那处示警的机关,直接便也越过了墙角。
……
这边李舜华沿着走了无数次的路走着,其实心中还是忐忑的,走着走着脚步不由自主地慢下来,刚进了江都王府她便发现,处处都挂满了红绸和红布帘子,还在许多地方都张贴了喜字,包括那个,王府中最大的,时候每年开花李舜华都回来看的那棵上了年头的西府海棠树。
树干中间贴这个大大的双喜字,用的红纸裁剪,此刻是晚上,迎着月光看,那大红的字显得有些暗,暗到发黑,不知是处于什么原因,李舜华看了一会儿又向前走去,走了两步却又转回来,走到西府海棠树前面,伸出双手将那喜字撕了下来。
傅辰之默默在后面,看着她这一举动,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将那一个喜字扔到一旁的草丛郑
李舜华走的再慢,也很快到了路疏的院子前,门没有上,他推开进了院子,依旧是十几年如一日熟悉的摆设,屋中点着灯,李舜华走到屋门前,站了良久,也未曾抬起手来敲门。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吱呀”的一声,在寂静的夜中尤为明显,也吓了李舜华一跳,她抬头,见路疏双手拉开了门,屋中的光从他的身后打出来,他慢慢放下双手,嘴唇有些苍白,还是熟悉的样子,出的话却是往日没有的疏离,一如那在海棠树下漠然的语调,道:“这么晚了,不知殿下站在臣的门口做什么?”
李舜华张了张嘴,看着他温和的眉眼,却不知道该什么,她向前走一步想要进去,路疏却分毫未动,一条胳膊横在了她的眼前,他道:“殿下此时进臣的屋中,只怕是于礼不和,殿下知道,臣明日便要娶亲,倒也不便招待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