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看不得夫人受委屈!”小桃说着哭了起来。从嫁进将军府开始左亚萱从小姐变夫人,嫁给自己喜欢的人本该是高兴的,可她从来没见过左亚萱真正开心地笑过。本以为生了小公子将军会待她好些,却没想到还不如从前。这大将军真是个没心肝的人,从不知道夫人在他背后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累。现在要回娘家也不愿做做样子陪伴一下,这多叫人心寒啊!
管家叹了口气,夫人的好,将军府上下有目共睹。可是,将军不喜欢夫人也是人所共知的,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怨不得别人啊!只不过,将军要是真的不陪夫人回一趟娘家,就真的太过无情,怎么说也是说不过去的。眼前这些礼物就算悉数送去相府也不能摆平那边的怨气啊!
“正月里,哭什么?也不怕沾了晦气!”他没好气地训斥道。
“我就哭,怎么啦?夫人心里流着泪,我替她哭出来。”小桃更加不管不顾了。
“小桃,够了!”左亚萱走出来轻喝道。小桃连忙擦干眼泪,委屈地站在一旁。左亚萱也不看她,只问管家:“管家,都清点好了吗?”
“好了,请夫人过目。”管家毕恭毕敬地地上清单。
左亚萱随意看了看清单,对小桃说:“沁儿睡醒了没有?”
“奶娘正喂奶呢!”
“你去把他抱过来,我们回相府去。”
小桃不由得提醒道:“将军不去,我们如何回去?”
左亚萱脸色一沉,小桃惊觉自己又说了不该说的话,刚才就是因为这样才被她训了几句的。她偷眼望着左亚萱,见她绞着手中的帕子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不禁为她感到不值。她真的不明白水东楼为什么不喜欢她家小姐,人品模样皆是一流的人他不喜欢,偏要喜欢那个满身流言蜚语的沈安然,这脑子里想的是什么?
“不管将军去不去,我都要回去相府一趟的。”左亚萱像是做了什么决定一样,快步往书房走去。
书房内外皆是静悄悄的,就好像没有人在一样。书房门外还放着昨日端来的饭菜,显然水东楼又是一天不吃不喝。左亚萱心里十分难受,她甚至开始后悔除夕所为。如果没有跟沈安然挑清,水东楼就不至于因情伤而折磨自己。她知道爱而不得的痛苦,他让她尝到了这种滋味,她又让他尝到了。只不过,他爱的是别人,而她爱的是他。
“将军,我可以进去吗?”她敲了门,问道。
里面静悄悄的听不到一点回应。霎时间,左亚萱惊慌起来,三四天不吃不喝会不会已经晕了?她顾不得那么多,用力推开门冲了进去。可是,冲进去看到的情景却让她愣住了。只见满地都是书简,水东楼呆坐其中丢了魂一样,满脸的胡渣子,深陷的眼窝,呆滞的目光,已经失去了往日的神彩。她从未见过他这个样子,一时之间心如刀割,泣不成声。她走过去,抱紧他。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她哽咽着说。
水东楼转脸茫然地看着她,嘶哑的声音问道:“为什么说对不起?你哪里对不起我了?”
“是我让你如此痛苦的。东楼,若能遂你心意,你给我一纸休书便了!”她伤心地说道。看着自己深爱的人痛苦,她宁可把所有的苦果独吞,也不愿他再这样下去。之前她只想到争取,可她从未想过争取回来后会是这个样子,令他痛苦等同让她跌落悬崖一般。终究还是不能如小萱说得那般自私,那般心硬,她做不到!
“你没有犯错,我如何能给你休书?”水东楼苦笑一声,说:“世人不都要耻笑我无情无义吗?”
“看着你痛苦,倒不如给我休书,这样你就可以和她在一起了。”
水东楼浑身一僵,他抓紧左亚萱的手,痛苦地说:“即使这样,她也不会和我在一起,她只会对我失望,甚至鄙视我。她就是这样一个人,容不得半点瑕疵!”
“那就……我自降为妾,你娶她为妻。”
“她只要一生一对。”
“将军,你可曾想过,她若真的深爱你,又怎么会计较这些?或许,她未曾真正动情,又或者情根尚未深种,你在她心里的分量,不如她在你心里的分量啊!”左亚萱流着泪说着沈安然,但是她也是在说自己。她对水东楼情根深种,可是水东楼却对她只有夫妻之义。水东楼在她心里无人能比,她在水东楼心里恐怕连立锥之地都没有。这是多么的讽刺,多么的可笑呀!
水东楼愣神良久,眼眸中的痛苦化作一丝复杂,望着左亚萱,他幽幽地问:“你呢?你对我,也是如此吗?”
“将军不知道吗?”她反问。多少苦涩都在顷刻之间化作无语凝咽,嫁给他恰恰一年,她的心如何,即使是瞎子也是心知肚明的。他问她这话,不是要她更难受吗?
“对不起,我给不了你想要的。”
“无妨,我能付出我想付出的就可以了。”她笑中带泪,说不清的凄楚心酸。
水东楼心内震撼,他从未真正正视过左亚萱,只将她当做左思明的孙女,自己的妻子看待,却从来没将她当作平常的女人看待。现在他试着撇去她是左亚萱,是他的妻子这一层身份,只将她看作是一个普通的女人,好像有些他之前忽略掉的东西都摆在了他面前,那么的深沉而热烈,灼痛了他的眼睛、他的心。她有作为女人的脉脉深情,除了用非常手段迫使他娶她以外,从未做过任何让他不高兴的事,甚至这个家因为有了她而变得温暖起来。她何错之有?只是,他忘不了沈安然,满心都是遗憾,又如何能轻易放她在心上?
“亚萱,你付出的未必能得到回报。”
左亚萱温柔地笑着,捧着他的脸,深情地看着他,说:“你对沈安然也想到要回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