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大娘闻言,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陈浅笑笑,也不在意,哼着曲儿,将釆来的草药洗干净分类,然后放于木板桌上铺好。
等晒上几日,就可以了。
将草药处理好后,陈浅才进了屋。
屋内,言止坐在榻上,正一口一口,慢条斯理的喝着热水,言大娘在一旁看着他。
陈浅走过去:“言大娘,我看厨房还冒着烟呢?您饭菜做好了吗?”
听到陈浅的声音,言大娘刚想开骂,但是一听到陈浅说的厨房,便顾不上教训陈浅,她给言止炖的汤还在炉上呢!
想到这里,言大娘瞪了陈浅一眼,撩了下裙摆就跑了出去。
言大娘一走,陈浅就到言止身旁坐下:“你以后可不能这样出来找我了,我好不容易将你治好了,可不能让我前功尽弃。”
言止闻言,眸底温柔一片:“知道了。”
他始终记得,初次见面之时,陈浅为了留下来,拉着他的衣摆哭的一塌糊涂,最后说了一句:“我能治你的病!”
他留下她,也不是为了要让她医治自己。
而是她哭的最凶的时候说的那句:我在这里没有一个亲人,你们留下我,你们就是我的亲人。
他那个时候是同情她的,看她的穿着打扮就知道她曾是世家小姐,也许是家族遭遇了什么磨难,导致最后只剩下了她一个人。
既然孤身一人在这世间,他留下她,那么,她一定不会离开他的吧?
他并不是经历不起生死离别的那种人,他只是,讨厌这种感觉。
言止伸手轻轻的拍了拍陈浅的手背:“快开饭了,去洗个手吧。”
“我刚才处理草药的时候洗过了,我还顺便洗了个脸,你看!”陈浅说着,将脸靠近了言止几分,“干净吗?”
面对这突然放大的鹅蛋脸,和隐隐传来的少女独有的气息,言止呼吸一窒,刚想说她胡闹,就听见门口处言大娘的一声怒吼:“七!丫!头!”
陈浅一听,连忙起身往后跳开了几步,咧着嘴干笑了几声:“言,言大娘……”
言大娘将手中的汤放于堂前的桌上,几步走至陈浅跟前,那双眸子,似是要将她撕了一样。
“你给我出来!”
在自家宝贝儿子面前,她自然不好做什么,只能先将陈浅喊出去再说。
陈浅认命的哦了一声,言大娘虽然看着张牙舞爪的,嘴里也不饶人,但总的来说,对她还算宽容,至少,不会让她挨饿。
在这个贫穷的村庄,挨饿是太正常的事情了,这里的人为了省点口粮,一日都只吃两餐,晚上为了节省灯油,基本天色一暗就睡下了。
言家也艰苦,而且还养着一个要一直靠补品续命的言止,可即使这样,言大娘也没有在吃的上面亏待过陈浅。
这对于陈浅来说,自然是最大的宽容了。
但是,这一切的前提是,陈浅不去主动招惹言止。
陈浅刚要起身,就听见言止不轻不重的说了一声:“娘,我饿了,能开饭了吗?”
言大娘一听到言止饿了,哪里还顾得上陈浅,连忙道:“能能能,来,你先把桌上的汤喝了,我马上去将菜端上来。”
说着,就往门口走去,走了几步,转头瞪了陈浅一眼:“七丫头,出来端菜!”
“好。”陈浅开心的应了一声,感激的看了言止一眼,起身走了出去。
言止要吃饭,这可是言家头等大事。
一顿饭吃完,天已经暗了。
言大娘将灯火点上,知道言止有夜晚看书的习惯,也没说什么,转身去了厨房。
厨房里,陈浅正在熬药。
言大娘淡淡的瞥了陈浅一眼,也就只有这个时候,陈浅在她眼中,是最顺眼的。
“药煎好就端过去吧,要是阿止半夜饿了,锅里还有馒头,你蒸几个给他填填肚子。”
“知道了,言大娘。”
言大娘嗯了一声,出了厨房。
她这几日也看出来了,自家儿子的身体在陈浅的帮助下,已经逐渐好转。
等身体大好那日,也就是他离开之时吧。
想到这里,言大娘叹了口气,回了房。
本就不是属于这里之人,自然是要离开的。
……
又隔了几日,村长突然上了门。
这在言家,自然是稀奇事。
因为平素里别说村长,就是隔壁邻居,都不会来言家串门的。
正在整理草药的陈浅见到村长,微微一愣,连忙迎了上去。
“村长。”
村长淡淡的看了陈浅一眼,应了一声:“言大娘可在家?”
“言大娘出去了,马上就会回来,您找她有什么事吗?”
陈浅一边说着,一边拿起抹布将院中的木板凳擦了擦:“村长,您先坐。”
然后将木桌上的草药都拢到了一旁,仔细整理。
村长点了点头,坐了下来,朝着屋里看了看:“言举人可在家?”
“阿止?”陈浅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村长您找阿止可是有什么事情?阿止身体不好,可经不起刺激。”
陈浅故作一脸天真,又有些担忧的看着村长。
本来她在这里的人设就是天真无知,又没有眼见力的小姑娘。
村长见陈浅这般表情,伸手捋了捋胡须,笑道:“七丫头你放心,不是坏事。”
“是镇上拨了银子,想要在村里开一间私塾,只是这私塾先生,还没有人选,这要不是卖肉的林全同我说,我都差点忘了,我们村里还有一位言举人。”
“当然,这报酬方面肯定不会亏待了言举人,而且,我也知道言举人身体不便,所以这上下私塾,我也安排了人专门接送。”
“这可不行!”村长话一说完,就被陈浅拒绝了。
“且不说这当私塾先生,每天要面对一大群的小屁孩子,这不把我们阿止累出病来,也得气出病来,村长,”陈浅指着桌上的那些草药,看向村长,“您看,这些都是阿止要吃的,事实上,这也只是冰山一角,阿止的身体,就这点草药,还远远不够。”
“不是我们阿止不愿意去当这个私塾先生,而是真正是,有心无力啊。”
陈浅说着,还露出一脸为难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