宾客们都在恭贺方海,只有少数人知道他内心的谨慎与紧张。
楚鄯和沈梁早已入席,观察着周围的风吹草动,若有异样随时准备出手;肖韵那边设好阵法,正赶往芳草厅与方海沈梁会和。
“方兄,恭喜恭喜啊!听说今日就要开启你给媚儿准备的女儿红?那我们岂不是有口福了!”一个和方海年纪差不多的宾客和他攀谈着。
方海尚未开口,就听见一个傲慢的声音说:“女儿红?我也真是有口福,今日不仅能得些宝贝,还能常常你们仙门的女儿红。哈哈……”
他走在最前面,后面跟着的十几个人个个手持长刀,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
“狂徒,休要妄言!今日来了就别想回去。”方海本就痛恨要破坏他方家喜事的马贼,现在看见十几个人就敢扛着刀前来找他的麻烦,更是气不打一出来。没想到的是,他在外面安排了足够的人手,他们为何就这么大摇大摆的进来了?
贼首不屑的说:“哼,妄言?你猜我是怎么进来的?哎呀,怎么没人给你报信,连点动静都没有啊?哈哈……”
“你!”方海被戳中心事,一时哑口无言。
贼首手一挥,一群穿着方家护卫服的人木讷的走进来,那走姿总让人觉得有什么不妥。眼睛无神,直愣愣的不知道聚焦到哪里,一步移动好似被牵着线的木偶。
走进来的人越来越多,后面还有几个身穿锦衣的人,许是前来的宾客。他们听话又僵硬的走着,没有一个人说话。看起来有些像——诈尸。
“丧尽天良,竟然杀这么多人。你来此究竟有何目的?”方海自然也看得出眼前这些“人”的不妥,怕是已遭毒手,还是大意了,没想到这贼首竟有这么大的胆子除了方家护卫,还胆敢肆意屠杀宾客,竟然还能操控他们的尸首,就算修习多年灵力深厚的人也难以做到同时控制这么多的尸体。这贼首究竟是何来历?绝不是传言中的仅仅涉足修行边界。
“目的?还不够明显吗,当然是灭了你方家,再抢你女儿做压寨夫人!”贼首的话半真半假,多一半是说出来气方海的,想扰乱他的阵脚。
一个隐藏的方家护卫忽然出手袭击贼首,不想贼首把手中的粉末冲他一弹,那护卫动作即刻停下摔落在地。然后慢慢起身,和那些被操控的“尸首”成了一般的模样。
贼首见有人偷袭,脾气也上来了,他指挥那些“尸首”攻击方海这边清醒的方家人及宾客们,欲取他们的性命。来参加方家婚宴的宾客大多是修行者,多少有些本领傍身,如此危险的情形,不论修为高低都拔出自己的剑出手应敌。
最前面的人一剑刺穿一具尸首的肩甲,鲜血猛然流出。看到眼前情形,肖韵忽然想明白了,大喊:“这些人还活着,诸位手下留情,都是自己人。”
对,贼首打的就是让他们自相残杀的注意。就算最后方家胜了,他怎么向被他们杀死的宾客、护卫的家人交代!此后必然又是一场乱事,用心真是阴险的很。
听肖韵这么一喊,谁也对活人下不去这么重的手,多少都有些迟疑。可那些被控制的人没有自己的意识,仍然不顾一切的攻击着。有的清醒的人被打伤,甚是愤怒极力想还手,但没人开这个头。现在倒好,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好像到了选择是自己死还是别人死的时候了。
贼首此时笑的得意,“方老头,你若乖乖把你女儿交出来,或许我会留你个全尸。哈哈哈……”
“诸位,同老夫一同出剑,先用剑气震倒他们。”方海现在更是难做,只能想出这个办法,震倒对面被控制的人,既不伤他们性命,又能保证自己这边清醒的人不受伤。十多人共同起剑势。
肖韵小声对沈梁和楚鄯说:“擒贼先擒王。”
沈梁说:“小心他手里的东西。”
三人眼神交流,确定行动。就在方海带领众人发出剑气之时,三个人忽然跳起,飞向贼首。奈何距离太远,他们又正好在贼首的对面,尽管他们动作飞快还是被发现了。
贼首赶忙调动后面没有受剑气袭扰的“假尸首”挡在前面,然后他带来的十几个马贼一起攻向前来擒他的三人。
方海的法子作用不大,被控制的人太多,震倒的仅是前面那些。倒下后又即刻爬起来,不知是不是贼首发出了命令,所有被控制的人都开始发起攻击。顿时芳草厅乱成一团,肖韵、楚鄯、沈梁三人有些投鼠忌器,只是拿着未出鞘的剑奋力的打着,一时也被困住无法接近贼首。
不知谁在走廊边放了一坛酒,沈梁没有注意到,意外将它踢碎。酒随之喷溅出来,一个被控制的“假尸首”被溅了一身,他拼命的甩身上的酒,不多时竟自己倒下。
沈梁甚是兴奋,没想到自己的无意之举竟破了贼首的控制,大喊:“阿姐、方前辈,他们怕酒。”
大家都注意到沈梁这边的情况,方海说:“酒在后面。”
肖韵说:“阿梁,放浪式。”沈家子弟瞬间明白什么意思,飞身取酒,一同运气下了一场“酒雨”。其他清醒的人虽不会肖韵口中的“放浪式”,但也都纷纷效仿沈家子弟拿起酒,向“假尸首”们泼去。
贼首没想到,自己的杀手锏竟然被破了,脸色骤变,打算逃跑。肖韵和楚鄯怎能让他轻易走出方府,一人对付十几个马贼,一人去抓贼首。正当要擒住他时,先前交给方海的蒙面人出现了,一刀取了贼首的性命。这时候的他依旧蒙着面,但肖韵一看就知道他是谁。
他玩弄着手中的刀,“小姑娘,我说了,除非你一直看着我,不然我一定会逃出来的。哈哈……”
肖韵很是吃惊,方海看押的人,怎会逃出来?楚鄯发现后赶过来,和肖韵一起向他出手。
开始他只是闪躲,想着伺机全身而退,也不会暴露自己的路数。然而肖韵和楚鄯是五大世家中的嫡系子弟,都是这一代有名的翘楚,修为自然不差,两人联合出手也是剑气逼人。他不得已出手对战,面前的二人当真不好对付,糊弄不得。
双方打来打去,肖楚二人的剑气越来越强,他们同时出剑刺向蒙面人。就在要刺中他的那一刻,他忽然化作一团黑烟消失了。不知是剑气重伤死了,还是逃了,总之就是消失了。前所未见的情形,肖楚二人狐疑的对视。
没了贼首,马贼们很快败下阵来,一般人那里是修行者们的对手。十几名马贼全被绑了跪在院子里,先前被控制的护院和宾客们被撒了酒都晕过去躺在地上。芳草厅可真是能称得上一片狼藉。
方海看着地上贼首的尸体问,“这是?”
“被先前捉拿的蒙面人杀的。”楚鄯说。
“他逃出来了?去哪儿了?”方海得知自己关押的人逃出来了很是气愤,骗了自己这么久,还逃了。
“消失了。”肖韵说。
“消失了?”方海不解。
“对,我们刺向他时化成了一团黑烟,不知是死了还是逃了。”楚鄯还原着当时的场景。
“多行不义必自毙,他定然不会有好下场。多谢相助,还烦请帮忙安置这里受伤的人,老夫先去看看小女。”方海的言语似乎宣布着自己心中的结论,他放心不下自己的女儿,定是要前去查看才会放心。
“前辈客气,您拿着这个方可破除阵法,进出自如。”肖韵把一张折好的符纸给了方海,此时自己不便跟过去,只能用这种方法让方海自己解除阵法了。
方海接过符纸,拱手行一礼,便带人离开了。
楚鄯说:“肖兄,你去过方小姐的闺阁,可看到她了,是不是个大美人?”又开始不正经了。
肖韵现下放松下来,边走边说,“没看到,设好阵法我就赶过来了。不然你跟过去看看?”
楚鄯一脸遗憾的说:“你真是浪费啊,那么好的机会不去看一眼。”
“怕我来晚了你被贼人掳了去,那我该如何向楚宗主交代!”肖韵揶揄楚鄯道。
接下来倒是挺顺利,没有发生什么乱子。方姑娘那边有肖韵的阵法挡着没出问题,被控制的护卫和宾客在楚鄯和方家的救治下很快缓了过来。翌日方万两家大婚,肖韵代表沈家送出了琉彩红丝线。
楚鄯如愿见到了方姑娘真容,不过换得他一句“也不过如此吗”。
比较意外的是在万家肖韵见到了楚家二公子楚邺,本以为楚家仅派楚鄯带人来的。楚邺虽是楚家二公子,但通常跟随楚宗主列席的是他,替楚宗主搭理门内事务的也是他。楚家大公子比较神秘,鲜少露面,见到他的机会比见到楚宗主还少。楚家在世人眼里最显著的特点是一个“隐”字,这一点楚大公子做的特别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