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怀景原本带了些浅笑的面容一肃,原本就搂着人的胳膊一动,更用了些力气。
百里怡君很突然地撞进他幽深的眼眸,那眸子一如既往地幽深,几近纯黑的瞳孔,像揉碎了星子灌进去,明媚的目光,闪闪发亮。
百里怡君很没出息的红了脸,她自己倒没怎么在意,这人毕竟是自己男人。
“讨厌!唔——”
宫门之外的侍卫挑起车帘,没曾想见到这幅景象,慌忙放下,在外头请罪。
风怀景只拿眼睛一瞪,那人就吓得不轻,连声请罪。
风怀景微微放开人,且让马车停下,问道:“出什么事了?这等惊慌?”
“回王爷,回公主殿下,卑职听见有人妄议太后娘娘,不得不查看,没曾想,看到不该看的,还请王爷公主恕罪。”
“别仗着你守宫门就觉得了不起,念你是初犯,本公主饶你一命。以后万万不可如此。”
百里怡君的心跳很乱,方才,自己两辈子的初吻没了。
“卑职多谢公主殿下怜恤。”
出了宫门,离开皇宫侍卫的视线范围,百里怡君长出口气。
不过说一句,太后是上一代的宫斗冠军,就和惹了太后逆鳞似的,实在惹人心烦,惹人心生警惕。
太后这做派,分明就是想做女皇,可惜了,她没个好儿子乐意给她指使拿捏,且先看她能蹦跶到什么时候吧。
“瑶儿,我带你见个人可好?”
百里怡君心里一直在想着,想什么法子对付太后,对他的提议兴致缺缺,无可无不可的恩了一声。
百里怡君此时在想什么,风怀景心知肚明。
“你可还记得,我们从百果园回京时,你在城门口帮过的那个孩子?”
孩子?百里怡君总共也不认识几个孩子,这一听立刻记起:“你是说程诺?”
“是啊,那天你没见成他爹,今日,我们就去见见。”
“好。”
百里怡君乐意相信风怀景,他说这时候可以去见人了,定是准备的妥妥当当,不怕有人盯梢。
想起程诺,百里怡君还是高兴的,那孩子呀,实在惹人疼。
马车一阵七拐八绕,百里怡君都快被绕晕了,已经记不得来路。
她只道是京城四四方方,路也应该规规矩矩正北正南,没成想这里能有这么多的弯绕。
“京城住地紧张,有了这弯绕小路,就能多些空间留给房屋。”
不等百里怡君询问,风怀景就说道。
“原来如此。”
虽说是小路,也能走两辆马车。
此时已过午时,百里怡君有些困倦,闭上眼睛,想稍微歇会儿。
可没过多久,马车就停了。下了马车,走进小巷,那路才是真的绕的人头晕。
百里怡君自知靠自己已经寻不到来路,索性只看四周之景。
小巷逼仄,此时阳光都透不进去,连带着鼻端都充满了潮湿的气息。
这家家户户,都在门前放上一两盆花,花的香气混杂在潮湿的空气中,闻着倒也香甜。
这里的房子占地面积都不小,且又都建两层,想来居住面积不会太小。
百里怡君觉得这样也好,除却偶尔需要担忧雨天房屋发潮,也没什么要忧心的。
看着这一栋栋外观并无多大差别的房屋,百里怡君想起穿越之前租住的小平房来,那间小屋比起这里差远了。
而这里,和公主府比起来又是云泥之别,所以许多时候,实在没有比较的必要。
这里头弯绕极多,百里怡君看盆栽看得入了神,风怀景走了几步见身侧人没了,回头一瞧,她还站在一盆吊兰跟前。
他摇头浅笑,直接执了她的手,与她同行。
“大嫂,程诺在吗?”
没过多久,他就在一位素衣女子面前站定。
那女子挽着头发,显然是已婚了,她面容俏丽,只是已经染上岁月的风霜,徐娘半老,犹有风味。
“在的在的,”那妇人见风怀景到来,脸上的笑容越发柔和,“这位是?”
百里怡君忙收回视线,行礼道:“风家媳妇见过大嫂。”
“哎,妹子不必多礼。”
那女子手里抱着菜篮,连忙招呼,说完又有些愣,相公不是说过,风怀景兄弟封王,尚公主了吗?
“当家的兄弟来了,不如就在家里吃顿便饭,我去割两斤肉来,兄弟你看如何?”
妇人一边说一边往家里走,风怀景夫妻加上尽安也就跟着。
“既然大嫂邀请,小弟恭敬不如从命。”
风怀景自从与程诺父亲相认,见过一回后,就一直忙碌别事,再没相见,他也想着这位兄弟。
“那可是极好,程诺那孩子近日染了风寒,我怕传染给别的孩子,就没让他再去学堂,左右他父亲也略通些诗书,就连我也识几个字,夫妻两个教个孩子还是行的。”
“你大哥要是知道你来了,还带了妻子,不知道要有多高兴。”
“大嫂客气。”
“弟妹是千金之躯,我等陋室,还望不要嫌弃才好。”
百里怡君听了这话连连摆手:“怎么会呢?”
不知为何,她竟然有种丑媳妇见公婆的窘迫感,当初见随风,她可没有这种感觉。
“闰余成岁,律吕调阳。云腾致雨,露结为霜。金生丽水,玉出昆冈。剑号巨阙,珠称夜光。”
遥遥听得童声朗诵《千字文》,依稀是程诺声音。
“小诺,读书可累了?快出来看看,是谁来了?”
只听得里头欢呼一声,小孩子放下书本就跑出来,一眼看见风怀景,直接扑进他怀里。
“叔叔!“
还记得初见时,那孩子只称风怀景为哥哥,如今反倒是叔叔了,百里怡君扑哧一乐。
她笑声如银铃响动,程诺应声抬头,见是她,先是有些懵,小表情萌萌的。
不一会儿就想起来,暖声叫了声:“婶婶!”
百里怡君一下就笑不出来了。
她蹲下来张开双臂:“来,给婶婶抱抱。”
程诺扑进她的怀里,小孩子软软的,带着奶香的身体,把她的怀抱捂了个严严实实。
“哟,驸马爷来了,我这陋室真是蓬荜生辉呀。”
一个中年男子匆匆走来,见到他们夫妻二人便见了礼。
“驸马来的正巧,我这有一个好消息,你可要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