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代状元郎,正侠陈沉不太会武功,但他脑子灵活呀。
他不仅是罗宰执的政策顾问,更是五侠之中的首席智囊。
利用人心正是他最擅长的手段。
所以。
陈沉突然给了身旁之人一记重拳,口内还大声吵嚷道:“你个杂种竟敢骂罗宰执!我看你良心被狗吃了!”
那人表情先是懵逼,而后是无辜,“大哥,你是不是搞错了,我是支持……”
“你再骂试试!看老子不锤死你这个龟儿子!”
话罢。
陈沉与身旁之人扭打起来,而且还越打动作越大,引得周围看客无不叫好、加油。
此时的罗青也明白了陈沉的意思。
他这是要借那些看客的势去拦住眼前的禁军高手。
为了再加一把大火,罗青高声喊道:“我父亲绝没有反叛,他是被诬陷的,难道你们都忘记了我父亲的好吗?”
罗青的话刚一说完。
一些支持罗宰执的人大声回道:“对!宰执大人绝对是被蔡京他们污蔑的!这么好的一个官怎么可能会反叛!”
而一些反对罗宰执的人也大声反驳道:“放屁,他就是一个一无是处的大贪官,你们这些傻子都被他装模作样给骗了!”
“你才放屁!你这家伙刚刚一直在背后说宰执坏话,老子早就看你不顺眼了,看打!”
瞬间。
无数语言冲突激化为拳脚冲突。
不少人的打斗范围甚至都扩展到罗青身旁。
其实。
在看客之中不乏有猜到罗青他们想法的人,不少支持罗宰执的也愿意做个顺水推舟,帮罗青一把。
谁让人群之中支持罗宰执的占绝大多数。
然后。
拦路的禁军高手被一群打架的看客挤在中间、动弹不得。
重点还在于有些看客边“打”,还边嬉皮笑脸地说笑。
而此时。
莫名被挤成一团的拦路禁军也懵逼了。
这种状况他们哪碰到过!
喝令离开,他们又不听。
举刀威胁,他们又熟视无睹。
真动手杀他们,那自己就等着被刺青、发配。
这**不就是赖皮吗!
罗青与看客们也正是知道这些禁军不敢对百姓出手,所以才会有如此默契的行为。
悄然间。
一条通向法场的小道被看客们默契地清理开来。
罗青向正在“打架”的众看客抱了一下拳,也就立即奔向法场。
彼时。
法场之上。
刘都校带着一群禁军跟莽侠张富贵打的不可开交。
虽然刘都校本人打不过张富贵,但是他们人多势众啊。
一个不行,一堆总行了吧。
但现实是……
张富贵宛如化身鲁智深、李逵般,一拳一个小禁军,一脚一个小将军。
就连刘都校的多次偷袭,也被他轻松化解。
罗青见而不禁叹道:“真**一力降十会!天赋这个东西真可怕!”
眼见着罗宰执越来越近,罗青愈加地激动难耐。
自父亲被抓进天牢后,他再也没有见过父亲。
望着近在咫尺的父亲,罗青一脚踹飞了刽子手,连忙给父亲松绑。
可是。
罗宰执却始终半跪在地上,不抬头,也不发一言。
见罗宰执始终都保持着一个姿势,罗青焦急地喊道:“父亲,愣着干嘛,快走啊!”
“你不该来……”
罗宰执依旧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罗青不断拉扯着罗宰执,“父亲,你这是怎么了!我总感觉你哪里有些古怪。”
“我本就是必死之人,苟且偷生的活着又有何意义……”
虽然感觉身前的罗宰执有些古怪,但看着熟悉的面容,罗青也顾不得怀疑什么,继续拉拽着。
但是。
此时的罗宰执却一把挣脱了罗青的手臂,依然跪在那,不发一言。
见父亲一心赴死,罗青想到了某种可能。
他绝望地问道:“难道父亲你真的……”
“真又如何,假又如何。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听到这话。
罗青彻底明白了。
原来他之前的猜测都是对的,圣上就是幕后黑手!
就在这时。
刘都校终于摆脱了张富贵,拿着长枪捅向罗青。
见刘都校飞来,王富赶忙将罗青从罗宰执的身旁拉开。
“呦,小兔崽子溜得挺快呀!”
刘都校举着长枪,戏谑一笑。
罗青看着刘都校身后的罗宰执,极其不甘心地拿着匕首冲了过去。
不管了,老子跟你拼了!
就在刘都校准备好好陪罗青玩玩的时候。
其身后的罗宰执缓缓站起,大喊一声:“都给我住手!”
陡然间。
一股上位者的气势如石子投入潭水一样四散而开,直引得法场众人停手观瞧。
罗宰执温柔地瞥了一眼罗青,继续说道:“我十分感谢诸位对罗某的抬爱,但国法难违,犯错了就是犯错了,我不想反驳,也不想解释。
唉,一切都是因在下而起,也应该由在下而终。”
“不要!父亲!”
七年了!
穿越到大宋的七年来,罗青从没有在父亲罗尹面前流过泪。
但今日。
这刻。
面对一心求死的父亲,他忍不住地痛哭流涕。
此刻的罗宰执早已没有之前严父的模样,眼神里充满了温柔,“青儿,坚强点。以后的路为父帮不了你了,你要自己走、自己选择。
我相信你可以走出自己的人生,就像你相信我一样。
唉,你妈死的早,她临死前多次嘱咐我,要我严格要求你,好让你成为一个善良的读书人。其实,我这也算是达到要求了吧……”
罗宰执欣慰地笑着,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刘尹,不,应该叫刘都校了,我明白你有自己的苦衷,我也理解你的选择。我不怪你,我只想让你最后答应我:放了我儿与法场下的那些百姓。他们都是无辜的,这里只有我一个罪人……”
见刘都校点头后,罗宰执看着已经痛苦到失声的罗青,温柔再笑。
轰!
一声巨响划破天地。
权倾大宋十几年的罗尹罗宰执就这样撞在那根写有“数十重罪无可赦”的粗木柱子上。
鲜血瞬间从罗宰执的头顶喷涌而出。
看到这一幕的罗青张大嘴巴,跪在地上,发不出一点声音。
恍然间。
以前的种种回忆如放电影般从眼前徐徐飘过……
穿越第一年,我剪了您的胡子,您不顾宰执身份追了我三条街。
穿越第二年,我做了臭豆腐,全府上下无人敢吃,只有您一口接一口的咽进肚子,而且还大加赞赏我的厨艺。您以为我不知道您在后面吐了多久吗?
穿越第三年,我当街杀了几个恶霸。您宁愿自降官职,也要保我无罪,并告诉我我做的事很对,但方式太极端。
……
无数回忆充斥着罗青的身心。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原来对父亲、对汴梁、对大宋,有着如此强烈的归属感。
唉,尽管他不愿意相信父亲已死这个事实,但现实就摆在眼前……
不对!
他绝不是父亲!而是父亲的替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