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我起的很早,匆匆离开了家。在门口早点摊随便买了两个包子,才想起给我妈发条信息,说我已经去学校了。
公交车上人不多,我寻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忽然想起曾经,江浔年说过的一句话,他说:做车就应该靠窗,就算没人和你说话时,你也可以欣赏欣赏风景。此时我才明白,当时说出这样的话的他是该有多孤独。
认识他这么多年,我大抵还是能摸透他的性格。他一向不乐意理人,或许来自于原生家庭的创伤,同时也导致他性格孤僻,不太爱与人交往。想到这些,我不禁有些担心他在新的环境里会不会很难适应啊?窗口一阵凉风灌进我的脑壳,好像是在提醒我,他用不着我的关心。
我掏出耳机,塞进耳朵,希望让自己可以暂时别去想那些。现在总有人说,耳机是人类的避难所。想来也并不是全无道理,只不过,听着别人的歌,代入自己的故事,听着听着,便泪流满面。
南絮总说我上大学之后开始走疼痛文艺风了,动不动就爱装深沉,然后憋出一大堆伤感文段以安慰自己按奈不住的内心。
听完她的分析,我忍不住捶她一拳,说她瞎掰扯。可南絮反倒是洋洋得意,觉得是她说对了,我才会紧张。我懒得理她,便找借口离开。
军训那将近一个月的时间里,我一趟都没回过家。老妈时不时会打电话问我,什么时候回家吃个饭,我总说下次下次,却一直在搪塞。主要是因为我妈说江浔年基本上经常回去,我不想碰见他,还是待在学校落个清净。更何况,经过几日的风吹日晒,我已经黑好几个度了,我可不想这样出去见人,尤其还是见江浔年。
但是老天爷总爱和我对着干,明明不想碰见某个人,他却偏偏出现在我的眼前。
我们整个连因为说话太多,被教官罚站三十分钟军姿。有好多女生之前还特地画了个美美的妆,结果硬是在烈日下晒化了,一个个的,都快成小花猫了。
教官还不停地在我们周围巡视,说:“以后训练,不准化妆,听明白了吗?”
“明白了。”
好不容易撑到休息的时候,偏偏让我看到了某人。我别过头,想要隐藏起来。却被旁边的女生撞了撞胳膊,她似乎很兴奋,“你看那边,有个帅哥在看我们哎!”
我随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正好撞上江浔年的视线,不知怎的,顿时感觉脸颊两侧滚烫如火,甚至还蔓延至耳根,我再度低下头。却听见一声嗲嗲的声音,“江浔年,你终于来了。”
是安柠,她又主动迎上去,但这次江浔年的态度却没有之前那样,反而很有耐心地和她说话,脸上还时不时露出微笑,看起来两人可亲密了呢。我心中有些恼火,彻底别过头去。
旁边的女生又撞了一下我的胳膊,我突然就爆发了,“你干什么?”许是因为我从未发过脾气,这次反而把她给吓着了。我意识到刚刚的错处,对那个女生说:“对不起啊刚刚,我没控制好脾气。”
那女生倒是豁达通透,没和我计较,转而又哀嚎着说:“天哪,那个帅哥居然名草有主了。我没希望了。”
“你怎么知道?”我问她。
她说:“你看嘛,他们俩那么亲密,肯定是恋人关系啊!”
我抬起头,才发现安柠和江浔年站在那里,笑得还那么开心。或许安柠真的适合他呢!我在心中极力安慰自己,不打紧的,这世上还有那么多人,我又不是非他不可。
可是想着想着,眼泪就不争气地落下来,正巧被旁边那女生看到了,连忙问我,“你怎么了?没事吧?”
我慌慌张张擦掉眼泪,说:“我没事,就是想起一些不开心的事。”
教官一声令下,训练再次开始。安柠也回归原位,江浔年没作逗留便离开。可是我却觉得这日头没那么烈了,心里五味陈杂,各种奇怪的感觉弥漫开来,再一次导致了我的失眠。
南絮趁着休息的时候过来找我,刚见到我,被我那憔悴的样子吓得不轻,说:“你最近怎么了,看起来这么了无生气?”
压在心里好多天的情绪还是全面崩盘了,然后,南絮的肩膀就湿了。她依然是直截了当,“你看,我早都看出来了,你还不信,而且安柠还是你帮忙牵线搭桥的呢!”
我噘着嘴,一副“我很委屈”的模样。
南絮估计也是受不了我这副矫情做作的戏精样,便对我说:“要不今晚,我带你出去嗨啊!”
“去哪?”
“入夜。”
“入夜不是饭店吗?”
“人家做饭店不赚钱啊,所以就把店盘出去了,现在成了酒吧。”
酒吧?听上去很刺激的感觉呢。于是我便爽快答应,反正晚上我还可以回家,不在乎宿舍有没有门禁。
但是吧,我没想到,不止我和南絮,还有深寒。我问南絮,“为什么深寒也在这里?”
南絮说:“因为他担心你一个人玩太晚,不安全。”
“入夜”被改成酒吧后,生意明显好了很多,看样子做餐馆也不是很赚钱啊。深寒却说,这是因为老板一开始的营业思路就是错的,所以才揽不到生意。我竖起大拇指,以示赞赏。
好久没有碰到酒精,本姑娘甚是想念。今晚,就让我们一醉解千愁吧!
这愁,确实解了,可连同记忆也没了。很好,我又断片了。
我只知道,我晚上回家了。因为我从房间醒来时,老妈还狠狠说了我一顿。但关于昨晚的记忆仅仅止于喝完一瓶酒之前,其余的,连印象都没有。天哪,我昨晚到底喝了多少啊?
幸好今天休息,不用去学校军训,要不然,教官肯定得骂我一顿。趁着天气好,不如出去透透气,说不定还能想起什么。
我刚刚打开门,还没来得及深吸一口外面的新鲜空气,我就差点没给自己憋死了。因为,江浔年,又站在我家门前。
看到我醒了,淡淡地问了句,“酒醒了?”
“嗯。”
“不是跟你说,不要和别人出去喝酒吗?”江浔年显然又有点生气了。
但是这次,我心情也不好,火力十足,“你是我谁啊?凭什么管我?我出去喝酒我爸都不拦我,你凭什么管?”
江浔年语调很低,他说:“是啊,我谁也不是。”然后转身离开,那背影却显得格外孤寂。
我刚刚,是不是说的太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