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程,老程?程九夏!”
祝余接连叫我好几声,我才回过神。
“怎么了?”
“你发什么呆呢?”祝余走过来拍拍我的脑袋。
我一把抓住她的手,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司浅又说道:“不过她也算不上学校的红人,这帖子也没多少人会注意。”
没多少人在意?想到这里,我突然松了一口气。可是这照片,怎么看着就那么令人生气呢!我几乎是带着些许冲动和愤怒把那张照片发给了江浔年。他只回了三个问号,我解释到:你有没有觉得你们俩很配呢!
江浔年:没有,我觉得咱俩站一起比较好看。
what???
他脸皮什么时候这么厚了?可是我却有点莫名的高兴是怎么回事?既然如此,那我就阿谀奉承一下喽!
我:我觉得自己长得不够好看,不配和您站在一起。
江浔年: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彩虹屁?
我:哎呦不错哈!像您这种常年不上网的人居然也会知道彩虹屁。
江浔年:这世上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吗?
完了,夸过头了,这家伙那自恋狂的毛病又犯了。
我:你能不能稍微谦虚一点?
江浔年言简意赅地给我发过来两个字:不能!
我程九夏从出生到现在,除了江浔年,还真没见过哪一个人能自恋成这样的,也是绝了。还就偏偏让我碰上了,还打不过他。真气人。
和江浔年随便聊了点天,刚刚因为照片的愤怒也都烟消云散了。他都说了自己没女朋友,我又何必替他去操这个心。而且这帖子说不定不一会就沉了,捞也捞不起来。我有何须为了些不待见的人和事呢!
虽说才刚刚开学,但我也是忙得不可开交。一来,学校,班级以及社团里的活动接踵而来;二来,老爸说最近老妈身体不济,我稍有空闲就往医院跑。来来回回,虽然不远,但也觉得身心俱疲。甚至连南絮也很少见面了,不过听她说,她妈妈在外婆家里将养的很好,养父也知道了之前郁天那些近乎疯狂的做法,一怒之下和他大吵了一架,郁天直接摔门而出,再也没有回来。听说是去了爷爷奶奶家,他的成绩一向不是很好,上不上学对他来说也不过是无所谓。好在这下南絮和她妈妈就要轻松了许多。
南絮也知道我最近这些日子忙得焦头烂额,鲜少来找我玩乐,不过偶尔也会去医院看看我妈。
其实另一边的江浔年和我的状况差不多,几乎是忙得两头跑。老妈身体虽然虚弱,可是偶尔也会在病床上和老爸打趣我们俩。
“你看这俩孩子,每天忙得像什么似的。”
老爸半开玩笑道:“他们是希望你早点好起来,这样他们不就可以不忙了么!”
这时我刚走到门口,也顺便附和道:“对呀,妈,你可得快点好起来,我想吃你做的菜了。”
老妈慈爱地摸着我的头,说:“好,等妈出院了,就给你做你最爱吃的菜。”
就那么一瞬间,我看着老妈眼角的皱纹,泪眼婆娑,心跳在加快,冥冥之中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袭来。
老妈擦擦我的眼角,“傻孩子,哭什么呢!我这不还好好的吗!”
“没有,我就是想您烧的菜了。”
“还想哭了不成?”
我十分认真地点头,却被老妈用手指敲了我的脑壳。
江浔年也正好从学校那边赶过来,老爸说:“其实你们俩不用跑的这么勤的。”
江浔年摇摇头,“没事的叔叔,多跑跑还能锻炼一下身体。”
我也连声附和,“对啊对啊!大学生活还是蛮空闲的,对吧!”
我用手肘捣了捣站在身旁的江浔年,他也听话地点点头。
老爸这才作罢,没再唠叨我们。
等老妈睡熟之后,我和江浔年一前一后走出病房,轻声地说:“这次终于知道配合我了!”
江浔年满不在意,“我那是不想让叔叔阿姨担心。”
“你就嘴硬吧!”说着,我还拧了他一下。
“程九夏,你能不能对我温柔点?”江浔年蹙眉。
“不好意思,本姑娘真不知道温柔俩字咋写,也不会。”
“就你这样,你还能找到男朋友吗?”
“要你管,该来的总会来。”
江浔年的语气突然软了下来,“难道不是一直都在身边吗?”
我一时间完全没反应过来,“啊!!?你说什么?”
江浔年又叹了口气,淡然道:“没什么。”
搞得我丈二和尚,摸不著头脑。现在大家都喜欢说话说一半的吗?不怕烂舌头啊!
对于此事,我也没再细想,反而着手又忙着学校里大大小小的事。
多亏了黎小则,给我在学校超市里找了个兼职,虽然工资不高,但好歹也能维持一下日常开支。毕竟现在老妈住在医院里,各方各面都需要钱,所以我的生活费只能靠着自己兼职一点点赚。
不过吧,有时候的住院费等费用其实都是江浔年付的,我也奇怪他哪来的这么多钱,可他不愿意说,我也就没再追问过。但是多多少少也能猜到一点,他大概是找他父母要的吧!
听老妈说,其实在江浔年高考之后,他妈妈不止一次地来过大院,只不过我都没在而已。他妈妈一直态度坚决地想让他离开街角大院,可是江浔年依旧是一丝一毫不肯动摇,非要待在这里,没办法,他妈妈拗不过他,只能泄气离开,但说到底,心里应该是没放弃的吧!
那会不会有一天,江浔年真的要离开街角大院,飞去更遥远的地方?也许他妈妈说的对,我们纵然从小相伴到大,却依旧不可能是一个世界里的人。所以,纵然我喜欢他,他也未必不会忘记我,忘记那个曾经在他生命里张牙舞爪的女孩。
随着春日号角的吹响,日光也越来越热烈。我们终于可以轻装上阵,脱去那厚厚的大棉衣。
学校打算一周后举行一场校园招聘会,是为即将毕业的大四学长学姐们准备的,原本应该和我们大一的没什么关系,但是祝余她们三个都争着要去做志愿者,我原先不打算去的,后来去医院的时候,顺嘴和我妈提了一次,她就让我也去看看,说是让我多长点见识,我有些为难,结果这事被老爸知道,他也和老妈站在同一战线,劝我去看看。我只好答应了下来。
招聘会是周六上午八点开始,而我们作为志愿者,需要七点到达会场进行布置。
虽然冬日的彻骨寒凉已经过去,可是早春的清晨也是带着些许的凉意。我们四个人手环着手,紧紧依靠在一起,试图抱团取暖。
说是招聘会场,倒不如说是篮球场改造的。学校的篮球场位于图书馆后方,早上是完全晒不到太阳的,我们却还要帮忙把堆在场地中央的桌椅给按照座位图摆放整齐。
我们一群大一的志愿者忙了整整一个小时才终于将会场布置好,但我们还不能离场,还要等HR们到达会场后给他们端茶倒水以示我们学校学生们的职业素养。当然,这只是官方说法。
为此,司浅不停地抱怨:“切,我还以为来可以看到什么大企业家呢!结果就让我们在这里干了一个小时的活!”
祝余毫不留情地回怼道:“咱们是志愿者,本来就是来干活的。而且,我们学校又不是什么名校,大企业家怎么会来我们学校呢?”
我对祝余这清醒意识以及精准打击不禁暗暗鼓掌。可是司浅还苦着脸,“早知道这样,我就不来了。”
“别呀!我之前得到了一个内部消息!”祝余突然神神秘秘地说。
我们三个成功地被她吸引过去了,“什么内部消息?”
祝余左看看右瞅瞅,挥手示意我们把耳朵凑近点,小声说:“听说我们学校会来一个特别有名的教授。”
黎小则一脸嫌弃,“你这算什么内部消息呀!再说,有名的教授会来我们学校?”
司浅也跟着附和,“就是,你这个消息有点离谱。”
祝余认真地说:“是真的,据说这个教授打算来我们学校演讲,我听说,好像姓江。”
一瞬间,我感觉自己的呼吸有点停滞,姓江的教授?
曾经我也听老妈说过,江浔年的父母都是大学教授,高级知识分子,而且在教育圈也是属于有名的那种。这个江教授该不会是……
不会的不会的。我使劲安慰自己,不会有这种可能的,说不定祝余说的是生姜的那个姜教授呢!而且,江浔年他爸也算是鼎鼎有名,怎么会来我们这个学校呢?
一番细细分析加安慰终于让我的心灵平静了下来。
祝余却还在那边絮絮叨叨,“我听说这个教授一把年纪却还是一副儒雅文人相。”
司浅故意挖苦说:“怎么,有想法?”
祝余拿起手中的扫帚就要打她,“有想法你个鬼,我是听说他有一个跟我们差不多大的儿子。”
黎小则又拆台道:“那人家也看不上你啊!”
“看不上就看不上呗!想想还不行啊!”
我揪着祝余的衣袖,问她,“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祝余笑道:“我在班长那儿打听到的。”
司浅又说道:“天哪!班长是狗仔队的吗,连人家教授的家底都给翻出来了?”
祝余又抄起扫帚,“你说话小心点。”
司浅这才作罢,“好好好,我闭嘴,行了吧!”
被祝余这么一番细说,我似乎确定之前心里的想法了。但是,这也太巧了吧!
招聘会进入流程之后,基本上就没我们这些志愿者什么事了。我趁着空闲掏出手机,细细琢磨着该怎样给江浔年发消息。若是直接问,倘若他不知道,那我不就成了告密者了,若是他知道,那他为什么也不和我说一声?
等等,他和不和我说好像也没什么大的关系哦!毕竟那是他父亲。
我琢磨了十多分钟,才小心翼翼地编辑出一条消息:听说我们学校要来一位很有名的教授作演讲唉!
江浔年回复道:你什么时候对这种事感兴趣了?
我:在你眼里,我就是这么不爱学习的人吗?
江浔年:嗯!
我:江浔年,你就不能夸夸我吗?
江浔年:我怕遭雷劈。
我:……
我去,这什么人嘛,就不能夸我点好,让我自娱自乐吗?
我:跟你说正事呢!那个来我们学校演讲的教授姓江。
江浔年:我知道了。
大哥,你不能给点反应吗?知道什么啊知道!
我:你知道我要说什么吗?
江浔年:知道。他之前和我说过要来苏城。
我:那怎么不去你们学校?
江浔年:我不想看到他。
我:那他好歹也是你父亲啊!
江浔年:但是他也从来没怎么管过我,他这个父亲,当的若有若无,我又何必在意!
他这话说的也是哦!从小到大,江浔年生命里的亲人大抵只有李奶奶了吧!而且当初,要不是李奶奶执意把他带到街角大院,他如今又会成为怎样的人?
招聘会结束后,我便搭车去了医院。恰好碰上江浔年从老妈病房里出来,他拉着我朝别处走去,并对我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小声地说:“阿姨刚刚睡着了。”
“那我就在门外待会吧!我爸呢?”
“叔叔去上班了。”
一问一答之后,空气安静了那么几秒。关于那件事,我原本想要开口说些什么,但是看到他的那个深邃的眼眸,我又说不出口了。
算了,他的家事,我能插得上什么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