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已经水落石出了，牧教官手持匕首，向陆渐和莲七走来。

顾教官略一抬手，拦住了杀心已起的牧教官。

牧教官转头看向顾教官，希望得到一个合理的解释。

顾教官看着牧教官，在被陆渐激怒后，他很快恢复了冷静：

“姜三和莲七指控棠六昨夜手持匕首刺杀莲七，如果狐三是他们杀的，那这种和案情毫无关系的指控未免太拙劣了。

而且，杀人之后，凶器依然藏在房中，所以，恐怕事有蹊跷。我看还是交由少主定夺。”

死人寨中，少主负责新人的训练。所以学徒中的仇杀要交给少主定夺。

其他教官也纷纷附和，交由少主定夺是最好的选择。

于是牧教官也不在坚持，放下手中的匕首，对于少主他一直是保持尊敬的。

顾教官遣散了其他学徒，叫他们利用这个时间好好修炼内功。

莲七、陆渐和棠六被牧教官押送着，穿过宿舍区的围墙，向死人寨中心走去。

就像是爬山一样，三人一路上穿过三四道越来越高的城墙，爬上一级又一级台阶，来到了几乎处于死人寨最中心的位置。

这里距离最中心还有最后一道城墙，教官们在这里停下脚步，看来这就是少主居住的地方。

一路上不断有守卫交替通报，需要少主断案的消息先于进寨的众人，早一步到达了少主的住处。

于是等众人到达这里的时候，早有黑衣仆从在宅邸门口等待，见他们来了，便上前一步，说道：“各位杀手留在此地等候，少主传唤三位学徒入宅。”

言下之意就是，只允许三个孩子进去。

这时，顾教官越人群而出，向仆从施礼：“遵少主令。”

于是三个孩子随仆从走进了少主宅邸。

进入宅邸才发现，这里竟是极为宽阔的地方。很难想象在最中心、最狭窄的地方，是如何建造起这样一座精致宽阔的庭院的。

院中栽种着许多形状雅致的树木，建筑有主室、客室、书房、阁楼，甚至还有用来观景的凉亭和坐落着假山的池塘，几尾红色鲤鱼在池塘中清晰可见。

三人踩着弯弯折折的石板路，来到了阁楼门口。

“少主，这三人带到了。”

“叫男孩儿先上来，两个女孩在楼下候着。”

仆从躬身从命，示意陆渐先上楼。

陆渐回头看了一眼莲七，莲七红着眼眶，抿嘴注视着陆渐。

陆渐垂下眼神，转头径直走进阁楼。

楼内的景色更为雅致，看起来竟像是一位经世大儒的书房，墙壁上挂满了名贵的书画，鞋子脱在门口，地上铺着一看质地就极为名贵的竹席。

陆渐将鞋子脱在门口，走进阁楼。

“上楼来。”慵懒的声音从楼上传来，伴随着袅袅清淡的檀香味道。

陆渐依言顺着楼梯爬上阁楼。

一上二楼，就看到上次见过的锦衣少年背对着陆渐站在窗前。

窗外的风有点大，少主关上了窗，转头看向陆渐。

“又是你。”少主居然对陆渐有印象。

陆渐也做足了礼仪，这种情况下，性命在少主一念之间，没必要做出高傲的姿态：“属下姜三见过少主。”

“姜……三……”仿佛在咀嚼着陆渐的名字，少主在阁楼中来回踱步，“你《小灵元经》练得怎么样了？”

少主不合常理的问题，让陆渐略有惊讶，但也只能跟着他的节奏回答。

“回禀少主，练到第五层了。”《小灵元经》一共六层，陆渐还只差最后一层。

“不错不错，但还是慢了些”少主面漏喜色，对陆渐略加表扬，随后便将兴趣扩展到了陆渐的课业进度，“现在的课程只教到基本功吧？”

陆渐只得回道：“回禀少主，是的。”

少主点点头，仿佛自言自语道：“嗯，看来要加快进度了，继续练基本功可不行。”

随后，少主走到陆渐面前，直视着他的眼睛，陆渐不敢和少主对视，低下了头。

只听少主继续说道：“我知道人是楼下的那个女孩杀的。”

陆渐急忙拱手：“少主明鉴，人真的不是莲七杀的，我们也不知道匕首是什么时候……”

少主笑了起来，抬手示意陆渐不用再说：

“我说的是另一个。”

这次轮到陆渐惊讶了，甚至让他呆在原地，不知道怎么接话。

少主并没有发现了巨大秘密的兴奋感，仿佛说的是无关紧要的琐事一般：“她和另一个叫蟒三的，昨晚密谋杀死莲七和狐三，蟒三得手了，棠六没有。”

陆渐更惊讶了，甚至控制不住自己，抬起目光直勾勾地看着少主。

少主也不以为忤，自顾自继续说道：“所以她们退出戊字院之后，就把本来已经转移到戊字院了的狐三尸体又搬回了甲字院，路上为了防止在地上留下血迹，还用狐三的衣服裹住了伤口。”

少主就像曾经亲临杀人现场一样，描述的非常详细：“然后就很简单了，在大家纷纷起床之后，把匕首藏进你们的房间里。”

陆渐终于从震惊中缓了回来，拱手回道：“少主明鉴，寨中没有少主不知道的事。”

少主轻轻合掌：“这句话说得不好，寨中有很多我不知道的事。”

不过少主也不打算给陆渐解释，继续说道：

“不过，棠六做的很好，简单得甚至拙劣的计策，用在你们身上恰好效果很好。

这就是身为杀手该做的事，利用一切阴谋阳谋杀死目标。”

听着少主对棠六也略加夸奖，陆渐不知道该怎么回复他才是最好的。

少主突然停顿了下来，偏头打量着陆渐，像是站在窗边欣赏景色一样：

“所以这次两边都不会被处死，如果下次谁杀死了对方，也一样不会，你和莲七要自己想办法活下来，这也算是对你的第一个考验吧。”

少主把身子转回去，室内的檀香稍显浓郁了，于是他伸手打开了窗子：

“如果你们侥幸不死，以后，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交给你。”

陆渐没有感受到被提拔的兴奋，反而感觉一个更大的阴谋正在像一滩泥沼似的将自己陷了进去。

“带着她们俩走吧，今天要见的就你一个。”

少主下了逐客令，陆渐再施一礼，转身走下楼去。

陆渐刚一下楼，少主就用食指指节轻轻扣了几下窗框。

一个黑衣人从阁楼的阴影中出现。

“去告诉顾老头和牧凌，以后这种学徒之间的打打闹闹他们少管。”

“然后，你去查一下那两柄匕首，这件事没有表面看起来这么简单。”

随后他又敲了敲窗框，黑衣人诡异地消失，就像从来没出现过一样。

少主用手拄着脸颊倚在窗边，自言自语地说：

“慢慢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