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和丹阳说了两句话,再看画时涂山心月已到了家,描述着泗墨的样子跟下人打听了几句。众人却说没见过。
想来涂山氏的东夷这么大,一时遇见个人,寻起来不是件易事。涂山心月便没再问起。
寒来暑往,她每日去山中练剑,整日的课业依旧忙碌,她逐渐长大,身材也高挑起来。
到了五百一十七岁那年,她才又遇见了泗墨。
山溪叮咚,水光潋滟。
那日是她的生辰,上午和各大氏族说话,过了午饭一个时辰后,有小半天的空闲。每年这一天,她都会在山溪旁发呆,再没有比无所事事更舒服的事。
泗墨便是再这日,拿了一坛酒坐在上游,语音含笑“心月姑娘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没有。”她说着看向说话的那个人影,衣着破烂趿着一双草鞋,说“在涂山治下的东夷,大家都称我大小姐。”
她未说完泗墨就打断了,“可我又不是东夷的人。”
“阁下如何称呼?”
“上次忘了说,我叫泗墨。”
“我从未见过你。”涂山心月说。
泗墨不知拿出一篮子樱桃,“见过的,许多年前那个大雪天,你说我今后不能说那样的话。”
“是你?”
他洗了一会,从上游跑着下来,篮子中的樱桃时不时蹭出来几颗,落在参差不齐的山涧小路,像一颗颗散落的红玛瑙。
“尝尝,可甜了。”他说。
涂山心月没说话,他便往前又递了递,“真的可甜了,我不骗你,我亲手摘得。”
她便拿了一颗,挪了身侧的地方拍拍让他坐,“那天之后,我便没有见过你,有三百多年了吧。”
“我日日都见你的。”泗墨说,接着解释,“心里时时刻刻都想着见你,眼前偶尔就会出现你的样子。”
涂山心月轻轻的笑了,一向不苟言笑的眼角眉梢略过春日和风。“这句话换旁人来说,我是不信的。许我今日心情好,不想想那么多。”
她站起来,一身白衣立在翠色的芦苇习习中,神情是难见的慵懒,“谢谢你的樱桃。”
“我们以后应是会经常见面的。”泗墨在她身后喊,笑声浑厚回响在悠悠山水间。
那以后的约莫有一年,心月每日去山中练剑,泗墨便在山间等她,为了避开心月家中的仆人,他常常躲在树上。
有时仆人不注意,便和心月说话,不见得非要密音传话,有时会学着鸟叫两声,有时趁她练剑时扔下来片树叶。她起初会说声无聊,时间长了便习惯了。偶尔泗墨会有几天不来,涂山心月会往四周树上瞧上几眼。
日子在第二年的夏天,有了小小的变数。
那日早起刚还是艳阳高照的天气,片刻后便下起了倾盆大雨,天上罩着一片黑云,豆子大的雨滴不多时便让溪水涨了起来。
心月遣了家仆四散而去,见雨势大怕漏了人便自己走在后面,在山路某个转弯处,泗墨从她对面跑过来。
一众人都往前跑留给她背影,只他反方向逆着人来,青鸾觉得,这场面是有点感人的。
“每日都操心这么多事,你累不累啊!”他晃了晃心月的衣袖,像是在讨好。
“松开。”心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