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大氏族中敢出来整日抛头露面的小姐，长相都不会差，只是东西、长相什么的，比一比才知道差距。她和心月站在一起，便像个费心加工过的拙玉与不见瑕疵的璞玉对比，显得小家子气很多。

心月与见过几面，算不上有交情，想要撤手从袖子中出来，袖中狍鸮的尾巴剧烈跳了几下，鬼方晴嘉明显也感觉到了，压制着自己的惶恐。

心月心想，她和丹阳昨日去砍狍鸮尾巴的事，传出来得这样快，鬼方晴嘉应是做贼心虚来探探虚实。若是狍鸮的尾巴真的指向鬼方晴嘉，不管当初是不是鬼方家授意她这么干，也要把她交出来平愤。

她害怕。

那尾巴寻着内丹，本该朝内丹更近些，那尾巴动了两下便不动了。

鬼方晴嘉恢复了笑模样，拉着心月的胳膊同她说，“心月姐姐，你看看这店都成什么样了，我几个月前在这里订的东西，说好今天来拿用来送人，他却把东西弄丢了。

我想着好好地，东西怎么会丢呢，就多问了两句，他却呵斥我说什丢了就是丢了。我一个小姑娘也不好和他争辩，可要是换了个不认识涂山家的人，过会不就得传出来涂山家店大欺客的谣言了么。我实在生气，他办事一点也不提涂山家上心嘛！”

她说得委屈，眼睛含着泪仿佛马上就要落下来。

心月不想，方才暗流汹涌，她脸色变化这样快，抽了胳膊接着她的话说道，“你是说定了礼物要送人么，若是着急的话换个其他东西行么？权当我送你。”

她一副乖乖的样子点头，细着嗓子说，“我答应要送浮游一个剑鞘的。就是共工手下在我们鬼方的将军，姐姐觉得送什么合适？”

“重做可是等不及了，看看店里的成品有什么，金伯，看店里有什么精巧的男子玩意，都拿出来晴嘉妹妹看看。”心月招呼鬼方晴嘉坐下，她辛苦拿到的线索，不能太过心急，百年都能等，哪差着几刻。

“看茶。”心月。

她与鬼方晴嘉说话没一会。便看见泗墨提着两个酒壶从人群中走了进来，扯着塞子随手扔到一旁，步子走的很大并不规矩，喝了口酒笑得开怀，“我在街角就听见这边吵吵嚷嚷的，没想到却是为了我。如果是那样，就不用费心了，我那把破剑都不常用，别说剑鞘了。”

“可那天，我说要送你剑鞘的时候，你不是说很好么？”晴嘉从座上跑过去，拿过他提的一个酒壶跟在他后面，跟他撒娇，“那浮游哥哥先要什么？”

心月看的有些心烦，把脸转了过去，每个字咬得字正腔圆，“我刚刚同鬼方小姐说了，公子想要什么，我送一个就好。”

“是么？”他走到心月面前，眼睛盯着她嘴角上扬，“我要他身上佩剑的剑鞘，你让他给我。”

他指着丹阳，心月才发现丹阳不知什么时候进来，他用了法术遮了自己受伤的样子，倚着门框。

泗墨的神色不是玩笑。

以丹阳防风少族长的身份，于情于礼都不能把自己剑鞘给泗墨。心月没想过他会这么难为自己。不过管事这些年学会的最多的便是心里事不露痕迹，当下道，“浮游将军公子这不是强人所难么？他带着的又不是店里的东西。”

“公子想要的话，自然是可以的。”丹阳把剑鞘递了过去，小声在心月耳旁说道“我说过要帮你的，不要这种小事影响了目的，我看鬼方晴嘉今天的目的不简单。”

心月忙着应付泗墨，都没注意鬼方晴嘉现在正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她清了清嗓子，想了半天不知道说什么合适。

她很久不见泗墨，想说点轻松的话，知道不是时候。在鬼方家人面前显得熟悉，他处境怕是会更艰难。

于是感激朝丹阳看了一眼，接过剑鞘递给泗墨，却被他推在一旁，“我就是说这玩玩，怎么敢要防风公子的东西。”他在店里转了转，顺手拿起根发钗，戴在了鬼方晴嘉的头上，“涂山姑娘既然说了要送东西，我就拿了这发簪可以吧？”

“当然可以。”画面里泗墨正把发簪戴在了鬼方晴嘉的头上，青鸾看不见心月的表情，只觉得她的声音平常又难过。画面上，泗墨把发簪又扶了扶，看着心月挑挑眉，“涂山家的东西确实好看。”

“那我不好看么？”鬼方晴嘉照着镜子，细着嗓子甜丝丝得说。

泗墨没搭理她，转身大步出去，鬼方晴嘉忙追了出去，出了门几步远才想起来停了下来，朝心月道：“谢谢姐姐。”又跑着追过去。

心月朝她一笑，示意她不必在意自己。

看两个人走远了，转身看丹阳，想和他说鬼方晴嘉今天来怕是不简单，发现他倒在院中的柱子旁，应是来不及回房间便晕了，身体皆成了黑色，比之前看着严重许多。

丹阳被狍鸮毒伤这件事，不能耽搁，不可隐瞒，她当下驾云请了大荒中医术最高明的中原神农氏的长老，边用法术传话告知防风族长大致情况。

“他这毒中的不深，本是你九尾一族废些许灵力便能救活。只是他今日用了法力，毒气入体厉害，九尾狐的灵气或是可以解一解，只是要费你九成修为。”

见还有救，心月心里松了一口气，自己还小修为以后可以练回来，“这身修为不算什么。”

防风族长便是此到的院子，闻她言至此从屋外进来，并未因此事怪罪，小孩子历练总是要受伤的，让心月不要过于愧疚。丹阳少时便体弱，因着这事歇一歇练习法术，许是件好事。

“渡了修为后，每天有两个时辰和他呆在一起，他沾些你的灵气，我再给他开些药，不出五十年应会好。期间或许会说话，那只是短暂的片刻，记载不多，你们就当梦话好了，到时候不用特别高兴。

什么时候能醒，便看自己的造化，醒来后会有几年功法尽失，你们别着急。”

这些都是什么难事，心月答应。

防风族长送大夫出去，心月便上院门堵了修为给丹阳。白光丝丝，光华大闪，她从未透过懒，修为精纯，照的半个院子亮堂。

修为渡得顺利，丹阳呼吸平顺、手指似有微动，心月还是心里大动，当下叫了防风族长进来。丹阳和防风族长说了句什么，心月因为太累，没有听清，只听得，“每年什么糕”之类的。

“防风族内的事有些复杂，丹阳受伤的事暂时不要声张，我已于神农氏那里交代过，你明日来时装作无事发生。”防风族长当夜带他回了防风东渚。

她在屋子里歇了一会儿才有力气出去，出门便碰上泗墨正从云上下来。

“今天你和鬼方晴嘉吵架了？”他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