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倒时觉得，昨日最大的运气，是得遇姑娘。”他说话，费力挪了挪身子，试图坐正。

云籁不解其意，听他又道，“城中又来了批死士，姑娘这次打算怎么办呢？”

她凛然看他，“左右不过打一架。”

“世人皆传白泽有个儿子，不知云籁姑娘，从哪得了个粉琢玉砌的妹妹？”

小女儿从后面探出来，那人想拉她过去，习惯性抬手，手臂动了后才发现自己胳膊已然断着，空空摇动两下，只带动几许微风，心中一时错愕。

云籁没有回答，手中握住的刀柄往外拔出一寸。被他一只手按住，“我这样回去活不了几日，我可以帮你。”

“帮我什么？”

“帮你证明身后女孩是你妹妹。”他谆谆善诱的话，不是说给云籁听得。孩子一向好骗，他拿不准那姑娘是白泽的孩子。便想要从小孩子反应那探探虚实。

云籁知道他打得主意，那群死士组织中不会留没有价值的人，他带着一身伤回去怕是处境艰难，他必须证明自己。

把他的手从刀上拿了下去，俯身说，“你需要一个大功，我可以给你。”

“为何帮我？”

“我与白泽血海深仇，能与他划清界限，对我是件好事。”她答，并不犹豫，神色间有些如释重负得意。

能让人亲眼看她和白泽血海深仇，便是没人会觉得她会替白泽生孩子，便是没有人再会怀疑这世间有白泽的孩子。

这样的消息，由那群死士看见，散出去，更显得可信。

身后的小女儿忽然出声，“我本就是姐姐的妹子，有什么好证明的。”小女孩并不避那，笑得单纯简单。

墙上靠着那人，不知方才是不是自己猜错了，这孩子与他要找的人没有关系。问向她，“姑娘与白泽有什么深仇大恨？”

大荒里传闻中，白泽少时生的好看，风流成性，遇见与那位金鱼妖后两人有过争吵，却不知会有什么深仇大恨。

“他害我白白瞎了一双眼睛。”

小女儿摇摇她的手，那死士头子起初不信，见云籁并不是玩笑，想起昨夜她也说的自己看不见，觉得她说得应是真的。

毕竟这世间，谁也没有说过，长得双秋波眼睛的云籁，不是个瞎子。

“姑娘打算如何帮我？”

“等你伤好一点，再从长计议。”云籁说。

那死士头子并不反对，他现下打不过云籁。

城中有其他死士，她不敢杀了自己。同她寻了驾车，从城中出发，到最近的小镇他便喊着停下。

距离再远，她怕是没有顾忌，自己生死只能任她摆布了。云籁仿佛看透他的心思，并不点破，要了两间相邻客房。

同吃相邻住了两天，皆是猜忌戒备，这天早起那死士伤口忽得溃烂，高烧不止。云籁见状，想要出门请大夫给他瞧瞧，他若死了，自己的计划便无从实施。

他抓住云籁的手，“不要走。”

云籁触及他的皮肤，上面尽是老茧伤疤，粗糙地硌手，偏紧紧箍着自己手臂，动弹不得。想他是觉得自己趁机溜才这般不安，觉得他平日那般机谨的人，也会犯这样的错误。若是真要走，自己必会不省人事不动声色杀了他。

他应是真的烧糊涂了，低声解释了一句，“我不会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