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籁要利用他,并不想他死。
“不要去找大夫。”他像是说着呓语,云籁扒开他的手,想要走被他生生拽住。
她要扯开,那死士头子身子虚弱,身上的力气不小,“不要…请大夫,会…被发现。”
云籁心想,大荒里死士行事,有他们一贯规矩,前几日夜里有过大战,他们怕是会怀疑自己身上有伤,派人在药店守着。闻言安抚小女儿在房歇着,自己留下来照顾。
那人烧得厉害,云籁不停换了几盆凉井水,用手巾搭在额头降温,待到中午那人脑子清楚了些,喝了粥睡下,到了晚上又烧起来,云籁进去时,他脸色发白,嘴唇起着干皮。
他说,“你救不了我,得等组织的人来。你走吧,我不会同人说见过你。”
云籁不信。不跟其他人说自己的行踪,怎么换得其他人救他,怎么解释一行五十人惨死。
他如何笃定组织的人会找来?
云籁见他看向手里,那捂着的东西不知道是否是联络用的信号弹,便是杀不得他。
隔了一会,她似乎才是下定决心,“如何才能救你?”
“很难。”
云籁只说,“如何?”
她没有别条路可走,只能救他。
他应是不想死,“取白草磨碎,碾成粉。白草难取,长在深水瘴气处,那日掉入河中,我见到棵,只是没有取到。”
“我去。”
云籁听他说了位置,起身离开。
月色暗,天上罩着些许黑云,地上浮着层薄雾。她走进那朦胧中,见了他口中说的那处水,往下一直潜,一直潜,潜到四周都是无边黑色,见不得半寸光;潜到身旁方寸都是寂静,身体从里面生出寒意,手指碰到了束草木。
出了水面,天已经大亮,路上有三、两行人,是附近早起锄田的农户,她不想走到客栈,有些脱力。
小女儿从房中出来,见她正扶着墙,问她,“娘这是怎么了?”
听她一句问,她便是又生了无穷力气,交代她要叫姐姐,不要多说话,在屋里呆着。
“你也去屋里歇歇。”女儿拉自己手,她手软软的,笑如雨后刚出水的芙蓉,皎洁不染尘埃。
见自己不动,生出忧虑。她摸摸她的头,柔声说话带着玩闹,“我无碍,只是想你能好好的。你若是有什么意外,我就不好了。”
领她进了屋,自己去了隔壁房间,将东西给他喂下。她指尖因泡水久起了白皮,此时剩些褶子。
那人惺忪睁开的眼睛中,眼中看得出意想不到,里面带着些许光,或是惊讶或是喜悦,他挪动喉结艰难发出声音,因连夜高烧后嗓子还哑着,“我还没说过我的名字,我名唤作藤荆。”
“为何同我说这些?”云籁打断,她计划救他,计划借他的手给世人一个当年秘密,并没有打算生出别的什么纠缠。
那人却不是这么想的,他说,“谢谢你照顾我。”
“我不是不介意你生的丑陋,我看不见。”她说。
藤荆那瞬的高兴便是停在脸上,滞得僵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