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秀也被感染了？”

刘歆所说的，正是李寻最担心的情况。

“神韬伟略，将来蹈锋饮血的光武大帝，难道就要死在襁褓之中了吗？不，我绝对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

李寻的手，悄悄伸入了胡袖之中。

胡袖的口袋里面，除了几个五铢钱，还有一个特制的烟球。

“经过我的改进，毒药烟球的烟雾，能够迅速充满整个屋子。”

李寻点燃烟球后，将烟球抛到刘歆脚下。灰黑色的烟雾，迅速在屋子里弥漫开来。

随后，严香扔出一枚铁蒺藜。

铁蒺藜打中烟球的瞬间，烟球升腾起一分米高，粉红色的明亮火焰，并且越烧越旺。

烟雾中的刘歆，看到明晃晃的火焰，担心被烟球炸伤，霎时间慌了手脚。

严香收起手里的剑，拔出李寻送她的斩马刀。

斩马刀，来源于长柄斩马剑。

李寻以环柄刀为原型，用“灌钢冶炼法”，打造了一把拥有大环、镡、长刃，长度超过一点四米的斩马手刀，起名“百胜”。

严香取出滤毒的面罩，在里面放了块湿木炭，随后，将面罩戴在脸上，冲进烟雾里！

趁着刘歆慌乱的间隙，严香一刀劈飞刘歆手里的剑，将樊夫人，还有裹在襁褓里的婴儿抱了出来。

李寻和严香两人，带着樊夫人和婴儿，迅速跑到了屋外。

外面下雪了。

整个天空，布满白色的，轻盈的雪花。

屋子还在往外冒着黑烟。

一个身影从屋子里“飞”了出来，等到李寻看清楚身影正是刘歆的时候，严香已经迎了上去。

目睹刘歆和严香激烈对战的李寻，心绪却有些零乱。

“轻功，在这个世界居然真的存在，只是不像武侠小说中描述的那么夸张。就是不知道，他们是怎么练习轻功的……难道是意守丹田？”

严香还是用剑，动作轻快飘洒，剑似飞凤，剑锋吞吐自如。反观刘歆，被毒烟熏得头昏眼花，全身都是炭黑色，显得有些狼狈。

刘歆抵挡着严香犀利的进攻，显得有些吃力，脚下踩出一个个洼坑。

“啊啊啊！”

白皑皑的雪地上，染上一朵猩红色的血花，像是大地上一道狰狞的伤疤。

剑被刘歆丢在一旁，他捂住左肩，露出痛苦的表情。

“你们为什么要阻挠我！”

落败后，刘歆的表情有些狰狞：“王莽一个外戚，尚且代汉自立！光武帝刘秀，长沙定王刘发为祖。吾，楚王刘交后裔！虽是别子，称帝之后，高祖就是吾辈之祖，吾便有祭祀高祖的权力……难道不比王莽正统吗？”

冰天雪地里的这么一段倾诉，李寻并非不懂。

他只是沉默，然后挠了挠头。

“刘歆的血脉，确实是正统。但是你呢，完全不是正统。因为你和我一样，都只是一个穿越者啊。”

李寻一摆手，做出无奈的样子：“你瞧瞧你，都快忘记自己原本的姓名了吧。”

刘歆趴在在雪地上，茫然地瞪着李寻，张开的嘴巴，有些合不拢。

“呵呵……”

过了许久，刘歆站了起来，显得有些疯狂。

“你说得对。经过两个轮回，我早已经忘记了原本的姓名，只对从前的身份，稍微有些印象，大概是……朝九晚五的样子。”

“李寻，人生的意义，是会随着身份而改变的。一辈子被阶级束缚，无法成就帝王基业的人，不会怪自己不努力，只会怪自己没得选择。”

“现在，我要告诉你，我的选择。”

变得有些狂热的刘歆，身边飞舞的雪花，仿佛都被他的热情所感染，展现出剧烈的波动。

“发射！”

伴随着刘歆竭嘶底里的呐喊，无数的弹丸出现在雪花纷飞的空气中，目标正是抱着婴儿，没有防备的严香。

练武之人的直觉，让严香第一时间调整了方向。她弓起身子，将怀里的婴儿护在里侧，自己的背部面对弹丸。

无情的弹丸倾泻在严香的背部，严香吐出一大口鲜血，倒在了雪地之上。

李寻目眦欲裂，赶紧跑到严香身边，将她从雪地上扶了起来。

严香奄奄一息，用残留的力气，将婴儿推到李寻的怀里。

“你叫严香是吧？”

刘歆睥睨地看着倒地的严香，笑道：“我有你的信息，据说是东平王刘云的私生女？真是可笑……帝王之家，拜个石头，都要闹到自杀。要怪就怪汉哀帝，相信李寻这类术士的鬼话。”

“算一算，刘云大概就是明年自尽的。”

弥留之际的严香，这才相信李寻当初跟她说过，自己的父亲会被人构陷的话。

她原本一直嗤之以鼻。

严香看向李寻的眼神，变得有些柔情，却让李寻感到哀痛。

愤懑的情绪，在李寻的心底燃烧。这种心情，他已经体验过一次，那个时候，王莽刚刚死在狱中，天上还下着瓢泼的大雨。

“你用的是突火枪吧？”李寻声音有些干涩：“南宋才会出现的突火枪，居然被你造出来了。”

“小意思。”刘歆呵呵一笑：“都是现代人，你要相信科技的力量。你刚刚那个烟球，就造得很不错。”

现在不是互相吹捧的时候，李寻及时打住了嘴，四处观察，想要寻找机会，做出反击。

“想要反抗吗？”

刘歆用力拍了拍手。

两个扛着巨竹的壮汉，从一个屋子里面走了出来。

巨大的竹竿，正是突火枪的枪筒，至少需要两个人才扛得动。

“严香死了，你不会武功，我们这边有三个人。”刘歆笑道，“现在绝望了没有？”

李寻知道自己打不过，但是，他绝不会认输。

放下严香的尸体，李寻拿起百胜刀，向着刘歆走去。

这时，一名年轻的壮汉，在刘歆耳边说道：“大人，救火的人就快回来了。”

“知道了。樊崇，这边就交给你了。”

刘歆说完，另一名年轻人放下手里的突火枪，乘着一辆马车过来，将刘歆拉上了马车。

樊崇拿出一把顺刀，逼近李寻。

李寻突然开口道：“你可是琅琊人？”

樊崇一愣，说道：“不错。”

说完，樊崇没有接茬，直接摆出一个抛洒的姿势。

李寻想起了“百戏”中的一个手技，“跳丸飞剑”。

似乎知道李寻要躲，樊崇没有急着扔出顺刀，等到李寻动的一瞬间，顺刀从樊崇手中飞出。

李寻眼睁睁看着这柄顺刀，刺中自己怀中的婴儿。

鲜血从婴儿的体内咕咕地往外冒。

从旁人的角度看去，就像李寻故意拿着婴儿，往飞刀上面撞。其实，这只是樊崇预判的结果而已。

“刘秀啊……樊崇，这个赤眉军未来的领袖，注定被你的部队所剿灭……今天的你，却死在了樊崇的手上。”

李寻呆滞地看着死去的婴儿。刘秀，未来的九五之尊，就这样死在了他的怀里。

“呃……”

一把刀，插入了李寻的心脏，一并带走了他眼睛里，所有的神采。

……

“积分清零。”

清脆的声音响起，没有包含半分感情。

凡尘俗世，人影绰绰。

空间变得模糊起来，飘向遥远的天际。

时空的旋涡，将李寻彻底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