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他死了吗？”云藏微弱的声音传来，她看着自己化为灰烬的父亲，眼中尽是悲伤。

烛蓝闻言，淡淡回她：“是。”

“父亲、涛儿为了我，真的做下了那些事？”

良久，烛蓝再回她：“是。”

闻言，云藏垂下脑袋，低声喃喃：“原来这一切的源头都是因为我。我才是罪大恶极的那个。”

“你们都是！”人群中仍有小声嘀咕。

“不，云藏，这与你无关，只是我们的决定。”狍鸮扯着冰棱，看着她绝望的神情，恨不得现在就冲过去。

云藏微微摇头，一双眸子没了光彩，她静静盯着狍鸮，不理会人群的小声争议。

四目相对，狍鸮看着她绝望的神情，心痛得很。

这时，云藏又瞥了一眼激愤的人群，道：“那这些罪事，还是由我这个源头担待罢。”

说完，她拔下云璧送的头钗，狠狠地刺向了自己脆弱的脖颈。

一时间，鲜血四溢，喷涌而出。

狍鸮木木地呆在原地，他似乎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烛蓝看着眼前一切，默默解开了狍鸮的禁制。

狍鸮步履蹒跚地走过去，他用脑袋拱拱云藏还带着一丝温热的身体，只不过，除了喷到他的皮毛上的鲜血，云藏的一切都再无反应。

她是真的死了。

狍鸮发出如小儿尖叫一般的凄厉声音，撕心裂肺的样子，烛蓝终不忍再看。

这时，脚下的烛茗忽然大声道：“狍鸮，这恶女曾许诺保云藏一命，可如今云藏还是彻底死了，你难道不为她报仇？”

狍鸮闻言，慢慢抬头，眼里一丝狂热。

他喃喃重复着烛茗的话：“报仇，报仇，报仇……”

烛蓝蹙眉，难道这狍鸮竟是这么不顶用，被人一句话就可以挑拨？

念及此，免不了又是一场恶战。

这么想着，她又把回烟从烛茗的心口拔出，烛茗又狂吐鲜血。

狍鸮步履沉重地向烛蓝走来，他依然重复着烛茗那句话，身上的戾气愈发浓烈，眼看着就要坠入邪道。

烛蓝叹口气，打算除了他。

然而，狍鸮在距离她不远处时忽然跪下，他贴在地上，声音沙哑：“仙人，能否给狍鸮一个机会，让我血刃仇人。那时，狍鸮自会请罪。”

“什……什么？”烛蓝不大明了，烛茗亦是。

他在与谁说话？

“狍鸮与云璧曾铸成大错，只求仙人给一次机会，到时狍鸮必然自刎。”

烛蓝明白了，他这是在与自己说话。

烛茗闻言，破口大骂：“狍鸮，你一介凶兽，也敢拿了我的命去？魔界自然会让你魂飞魄散！”

烛蓝听了她的话，也插嘴道：“我也觉得这不大好，她的命，我也想亲手取掉。”

闻此，烛茗还想骂她，就被烛蓝加了禁制，她只得乖乖闭上嘴巴。

“仙人，你……”狍鸮神情复杂。

“你去大荒自己了解吧。”烛蓝神色黯然，“她的命我自会取。”

这时，人群中也有小声附和：“还不快谢罪，本就是蛇鼠一窝的东西，装什么深情！”

话音刚落，那人就被一阵怪异的掌风击倒在地。

“骂谁呢？”烛蓝小声嘟囔，她恼怒得很。

“好，好。”狍鸮又俯下身子一拜，转身向大荒奔去。

“仙人，老妪可否问一句，缘何放跑了那凶兽？”

烛蓝回过头，一位头发斑白的老人跪在底下，虔诚发问。

这时，远方的山头忽然聚了一层黑烟，直冲云霄。

烛茗见了，眼中都是狂热，因为激动，她的血流得更快了些。

烛蓝知道他们都不甘心，带要说出真相，脚下的烛茗忽然抢了先：

“凶兽狍鸮是古兽，她是怕他的尸体再孕育出新的凶兽来为祸人间，”她的眼里满是讥讽，“只可惜，即便跑到大荒，也无济于事。”

“你说什么？”烛蓝不知烛茗为何还敢说。

“烛蓝，你们神族的时代要结束了，”烛茗的脸有些狰狞，“魔界以起兵，天界恐怕自顾不暇了吧。”

说话，她捂着胸口大笑。

烛蓝抬头望天，果然如她所说，云霄之上的祥瑞之气，被侵袭上来的黑烟一层层覆盖。

想必，是出了乱子。

见此，烛蓝恐怕人界会骚动，想着往钩吾山上去。

于是，她喊了一声“小姤，跟上”，便素素离开了。

而残留的人群对着她消失的身影，拜了又拜。

那一年的史官，将真龙现身一声，记载了史书之上。

“魔界到底做了什么？”

烛蓝把烛茗仍在地上，赶紧发问。

天边的黑云越聚越多，不能再耽搁了。

烛茗别过头去，一声不吭。

烛蓝顿时火从心起，她把回烟抵着烛茗的脖子，咬牙切齿道：“你不说，那我可真的要让你陨灭了。”

闻言，烛茗又是一阵笑。

“你不求着让我饶你一命，反而还拿起阵仗，真是笑死我了。你们烛龙族的人，果然是嘴上从不饶人啊。”

“你当真不说？”烛蓝忽然变了脸，神色极为平淡。

烛茗只是笑着摇头，她知道，烛蓝虽然脸色平淡，可心中却是气急。

这样折磨烛蓝，她觉得很自在。

“好罢。”烛蓝慢慢缩回手，她看着烛茗趾高气昂的神情，忽然向前一辞。

烛茗捂着自己喷薄的血，一脸不敢置信，下一秒，她全身燃起了红莲业火。

烛蓝吹灭自己掌心的火苗，仍是淡淡说：“既然你不说，那我便自己去问问罢。只不过你这条命，我还是拿走了。”

烛茗歇斯底里地大叫，红莲业火慢慢将她的魂魄燃烧殆尽。

片刻，她也如云璧一般。风一吹，灰烬也四散而去。

烛蓝看着云层里那乌黑的烟，小姤还迟迟未到。

想了想，她扔出一条给小姤报信的影蛇，孤身一人离开。

刚刚在云头的烟，慢慢四散到缙云城，化为不可见的戾气，钻入人群里。

本聚在一起庆祝凶徒之死的人们，看着对方，忽然心生恼怒。

不多时，便有人打起架来，场面顿时一片混乱。

小姤看着前来报信的影蛇，在一片嘈杂中孤零零地坐着。

半响，他站起身来，轻叹一声，朝着自己熟悉无比的戾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