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此举,颇有深意啊”。
丞相大人舒服的躺在摇椅上晒太阳,眯着眼睛看着自家庭院的风景,边摇着脑袋边撸胡须,一下又一下。
难得不用上朝,轻轻静静的一个下午,身边是夫人和茶,多好。
“明面上,不仅惩罚了叶小子,还给了叶家脸面,允诺给叶家那小子赐婚。然则”,一拍大腿,“叶家,怕是要完啊。哎,夫人,我们不想被牵连的话,也要想想清楚了”。
“大过年的,一点吉祥话也不会说。叶家好端端的,怎么就完了?”夫人端过茶水,没好气的点了点他的额头。
“叶家可是镇南王坐镇,爵位世袭的。只要有他在在,能出什么大乱子。就他们家那些个臭脾气,谁还敢去他那找不自在啊?”
“镇南王,呵镇南王,一个响亮的名头罢了。只知道看眼前,说的就是你们这些无知妇人啊。是没人敢去他那找事,可你也不想想,叶家要是被,那一位,盯上了呢?”
“真,真的?”声音逐渐压低,“不,不至于吧”。夫人紧张的抠手,越说越没有底气。
“他叶小子都能伸手到祭祀烟花上,也没受罚。皇上可是最重视礼教的,要是想动他,这次为什么不罚他,还承诺给他世子之位?”
丞相大人一口干了滚烫的茶水,“这这这”,一把丢开了茶杯,烫烫烫烫死老子了,话都说不利索。
“这明显是想安叶家的心。还给他赐婚,这分明就是饵,引诱他叶家上钩呢。你快仔细想想吧,我的夫人呐。
他叶小子看上的是那家的姑娘?那可是墨老头,那个有钱有到国库里的那点东西,都不放在眼里的墨老头的姑娘。要然他答应年年进贡,分几成给朝廷,他姑娘早就被选进后宫当娘娘了你知道不?
一个镇南王的长子,一个墨老头的姑娘,皇上不可能真的给他们赐婚的。答应他,也不过是缓兵之计罢了”。
“啊?”单纯的夫人瞪大了眼睛,一脸的不可置信。“这不是骗人吗?”
“骗人?呵,只能说是叶家本就招了皇上的眼,如今赐婚这档子事就是个引子。安排他叶小子去那个什么族,你以为是好事啊”。
“不是,不是去催促贡品吗?这算是特使,是给他晋升呢”。
“催个鬼啊催,贡品一个月前就早到了。不过是皇上密而不发,早有平定之心,等着做个师出有名的说法呢。如今他们换了新的族长,此刻估计正在内斗呢。这个时候派人去,哼。
他叶小子整天不学无术,他老子十七年前给人家打的快灭族,被人家恨得牙痒痒。好家伙,他去了不是去送死吗?
那个什么族里可全是野蛮人,力大无穷,没什么文化,也不将就所谓的礼数。想打就打想杀就杀。叶小子细皮嫩肉的,瘦的跟着竹竿似的”。
哪像老夫当初战场杀敌,多么神勇。老头子哼了一声,扫过一旁皱着眉的自家夫人,假装不经意的挺起胸膛。“马上开春,等他到了,正好拿去祭天”。
哐当,不远处紧张的偷听的侍女猛地松开手,果盘掉在地上,鲜果撒了一地。低头飞速的收拾好,起身行礼,双眼通红的跑了出去。
老爷子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挥手示意暗处的侍卫跟上,细细查探。
要说最近朝堂上人心惶惶,下朝也不敢彼此交流,居然要搞这种假装探子偷听消息的传递之法,啧啧啧,世风日下啊。
这个侍女不会就是老叶安排进来的那个吧。什么眼光啊。切,从年轻时他就没自己英姿潇洒,老了也不如自己机智果决。
不对,就算他老眼昏花的,也不能挑个这么傻的啊。傻成这样,得自己往里垫钱吧。那这个,是谁家的啊,有意思。
这些天来的太多,他又对不准花名册,早忘记了。
不过按道理来说,谁家也不至于派个这样的啊,偷听不知道悄悄走还打翻了盘子发出这么大响声,一点专业素质都没有。
光顾着站在那呆愣着,也不知听明白没有,去报信也不知道跑快点。不管她是谁家的,正主肯定也是个傻的。
哎,难为他这么大岁数的人了,还得说的这么慢这么细,这都喝多少水了。这一届的侍女,可太难带了。
丞相大人默默运功查探,哟,隐没起来的那几位人还没走啊。果然,就说那跑了的只是个引子吧。看来,主使还是另有其人啊。
丞相大人声音高高扬起,言语中似有深意。
“咱们什么也不用做,只要等着变好,皇上自由分寸。到时候等叶家一乱,正好”,布满青筋的大手在空中一挥,用力握紧往桌子上一敲,“噹!一网打尽!”
“真的?”夫人悄悄地压低声音,看着他夸张的举动,仿佛明白过来。
“不会的,夫人莫怕。叶小子皮实着呢,从小练武,死不了的”。丞相大人轻轻拍着愣住的夫人的肩膀,小声在耳边说道。
“哦哦”,不死就成,不会有事就好。懵懵懂懂的夫人眨巴眨巴眼睛,点点头,继续吃起水果。
丞相大人收起笑容,锐利的眼睛扫过四周。居然将探子安排到他这儿了,还不止一拨,看来这天,是真的要变了。
墨府。
“小姐”,木槿在一旁递上梳子,退下后神色慌乱,说话吞吞吐吐的,不知如何开口。
“怎么?”“奴婢最近听到一则消息,有些下人,不知,不知”,眼神躲闪,想竭力避开视线交流。
“说!”墨言接过梳子,拢了拢蓬松的发,手上动作不停,压低了的声音充满了威慑力。
“是这样的。奴婢听人说,皇上想动叶家。以世子之位和小姐与叶公子的婚事为由,引诱叶公子深入敌营。明抬暗贬,实则是想让叶公子送命,然后趁叶家动荡之际,一举拿下”。
“来源?”
手指不停,对镜继续梳着,玉梳慢慢的梳过长长的发丝,一下又一下。
“哦,是奴婢听厨房里管菜的小邓说的。他是街角茶楼扫洒的小李的二舅子的表哥。小李又是丞相夫人身边二等宫女小蓉的三姐姐莲香的相好”。
木槿缓了口气,将憋了半天的话一股脑的说了出来。
“据说,当天本该是小蓉当值,但她受了风寒,便求她三姐莲香替她送果子给丞相和夫人。结果她无意中听到他们的交谈,慌乱中跑了出来,把事情告诉了她相好小李。
小李又在给小姐包茶点的时候告诉了府里烧火的小邓,小邓想着提醒下小姐便来找了我”。
“所以,消息是从丞相府穿出来的”。墨言随手拿过一根珠钗,三下两下,绑了个简单的发式。
“人呢?”“在外面侯着呢,小邓带着她,等小姐示下”。
“带进来吧”。说着优雅的翘着小拇指捏着玉梳,啪的一声松开手,样式精巧晶莹剔透的红玉梳子被狠狠地摔在地上,碎裂成几块。
“是”。木槿转身冲着门外招了招手,示意早就已经等着的那几个人进来。
行过礼后,仨人在屋里抖成一团。这可是真正的大小姐呀。看看这通身的气派,这屋内的摆设。倒吸一口凉气,愈发的不敢开口了。
墨言冷冷地抬眼看去,三个人畏畏缩缩的杵着,像木头杆子一样,一动也不敢动,大气也不敢出。嗯,就这几个人?没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