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欣赏自己俊秀脸蛋的叶欢举着铜镜,左看右看,发出得意的赞叹之声。
“哎,这是怎样倾国倾城,艳冠群芳,英姿飒爽,玉树临风的公子啊”。说着依依不舍的放下镜子。伸手接过信纸,“哎,郎艳独绝啊,世无其二”。
文棋递上信纸后果断退下,不忍看公子他犯傻的模样。难道,世家大族的公子哥都是这样,有些这么,这么,异乎常人的自信的吗?
哎没办法,自家公子,再傻,也只能忍着。
“是朝朝写给我的吗?”文棋木着脸点头,“这是她写给本公子的第一封信哎,本公子定要好好珍藏”。
啧啧啧,文棋看着自家公子的傻样,不忍直视的低下头,准备开始装聋作哑。
公子您要是看了信,再看看外面被带进来的人,就不一定会这么开心了。深呼吸,莫激动,莫激动啊。
叶欢展开信纸。一个硕大的字迹潦草的“滚”字引入眼帘。嗯?愣了一下,回头看着文棋无奈伸出手指的,外面侯着的一行人,哦哦,回过味来了。
这是发现了啊,修长白皙,骨结分明的手指在书桌上敲啊敲,半响,爆发出一连串的笑声,“哈哈哈哈哈哈”。
文书,嗯?谁来告诉他,这个仰天长笑,像个,嗯,说句不好听的,像个二傻子似的少年,是他家公子吗?
回头寻求安慰,只见身边其他的侍从齐刷刷的往后后退了一大步,步伐之整齐,抬腿之迅速,让人始料不及。他后退一步,大家,一二,唰,后退两步。
他再退,大家再退。哎嘿,他就不信了,他一次退两步。怎么样,没的退了吧。再退,再退那边是柱子啦。得意的仰起头,哼,他文棋从小跟着少爷,可是聪明机智的。这点小风小浪,休想难倒他。
一抬眼,面前空空荡荡。
大家哄的四散开来,各自拼命找事去做。额,文棋愣在原地,欲哭无泪。兄弟们,别走啊,要走也带上他啊。
“今天天气很好,我去把少爷的被子晒一晒”。“是呀是呀,天气是不错。不如我们把少爷的藏书也晒一晒”。“好呀好呀,一起一起”。“带我一个,带我一个”。
文棋懵了,别,别走呀。说好的兄弟呢?伸手去拉这个,放跑了那个。扯这个,前一个拉住的又挣脱跑了。大毛?二毛?兄弟呀!回头看了看狂笑的少爷,另一个也挣脱跑了。
开玩笑,这点,小风小浪?他,他,他,不太行啊。少爷你快别笑了,有点慎的慌。
叶欢看着把滚字写成三点水加兖字的信,笑到手抖。
真是难以想象啊,她这么严谨认真的小姑娘,也有如此气急败坏的一次。估计写的时候,肯定瞪着圆圆的大眼睛,小脸都要气红了吧。越想心里越痒痒的,真想去捏捏她的小圆脸。
哎呀,不敢想不敢想,再想就真的要去了。等等,为什么不呢?
小姑娘明显是气狠了,要是等明天气消了,想明白了,估计就该记仇了。他好不容易刷的好感,可不能一朝断送了。
仔细的折好信纸,放在随身的荷包里。朝朝第一次写给他的信呢,可得好好留着。“走,去买点东西”。
“啊,少爷这是要去哪啊?”文棋看着突然变脸,再次正经起来,扇着扇子故作潇洒的公子。嗯?这脸变得也太快了吧,刚刚不是还傻笑呢吗?
“走啦。买点东西,准备准备”,叶欢好脾气的用扇子柄敲了敲蒙圈小侍从的头,唱了句戏腔,“好做梁上君子~”。
入夜,“小姐,厨娘新做的红豆羹,趁热吃点吧”。木槿小心翼翼的将碗放在窗边的桌子上,轻手轻脚的为现在窗边吹风,身形单薄的小姐搭上披肩。
“奴婢看小姐晚膳基本没动,特意吩咐做的,少糖,熬的格外浓稠。“嗯,放着吧”墨言回身,一把抽掉披肩。烦,就是没来由的很烦。
既烦他变着法的给自己下套,又烦不知道在期待着什么的自己。挥挥手,“下去吧,不必守着了,我想静静”。“是”。
房门被关上后的瞬间,微亮的灯伴随着月光,被大片大片的黑暗所吞噬。
墨言盯着木槿退下后,回手逐渐被关上的门,心中感觉到一阵若有若无,难以言说的空荡。坐在床沿,一手端过碗,另一只手拿着勺子不断在搅动。
暗暗对自己说,墨言小姑娘,你要摆正心态。你认真点啊,别笑,很严肃的。你不要以为你藏的够好就没发让人发现。
表面上你是没什么表示,你是不在意,任旁人爱说什么就说什么。但实际上呢,你要承认,你心里就是有些小心思在不争气的蠢蠢欲动了。
承认吧,你会开始留心关于他的消息,会容忍他做的一些无聊的傻事,还会时不时的看向他。这样不行啊兄弟,你这样下去很危险啊。
来,跟着我,深呼吸。吸气~呼气~。
对,很好,放轻松,让脑子更清醒。你要深刻的意识到,你现在还小,你还没有不是很了解情情爱爱,你怎么知道他最嘴上说的永远喜欢你,会有多远呢?
给小公主买的那些书你都白看了,书中的女主角是怎么被负心汉伤了呢,嗯?那些个负心汉一开始,都长的挺周正的,装的人模人样的,可后来呢。
那些甜言蜜语里,对“永远”定义的歧义就在于,陷入爱情里的女子所以为的永远,只能兑现于男子承诺的那几天。
等承诺过后呢,一时欢愉后呢,等被时光打磨后,又能剩下多少喜欢。现在不是你暗戳戳的鼓动小心思的时候,你们两个人的名字,已经在你不经意的容忍之中,被他紧紧的拴在了一起,朝堂上下人尽皆知。
你要弄清楚,他到底是真切的爱上了你,还只是那种随时可以放弃的,有点喜欢你。一定要明白,他爱你多少,又喜欢几分。如果是第二种,那自然想都不必多想,直接结束掉。
要是第一种,那你更好想好,你爱他吗,能爱他多少。现在自然是不够爱的,可以后呢。时光蹁跹,像你这种喜新厌旧,只喜欢把玩新鲜东西的人,你会不会一直爱下去呢。
如果唯一治愈的方法失败了,你又能陪他多久呢?你是个商人,要讲求平等。如果回馈不了同样的爱,你知道应该怎么做,毕竟,你已经时日无多了,不是吗?
他的喜欢,他爽朗的笑,他温柔的话语,他故作撒娇的样子,是难得的搞笑,却又无法不让人感动。
耳边,回想起那些刻在心底的话语。“还不是为了等你,小爷脚都要冻麻了。谁知道我不在,那女人又要搞出点什么来?”“怎么,小爷就是要护着她?不服啊,不服去告状啊?”
想起他悄悄揪着她衣角,眨着眼睛扯啊扯。“朝朝,我累了,想,想睡一会儿”。“吃吧吃吧,喜欢下次再给你做”。“朝朝你最好啦!”
呵,不由自主的轻轻一笑。才恍然抬起手指,抚过不知何时扯开的嘴角。
他呀,明明是个叉腰上街大摇大摆天不怕地不怕的刺头,却非要在她面前,搞出一种柔弱无助的可怜样子。偏生她对这种扮可怜的,又完全不知如何下手。
说话重了他假哭嘤嘤嘤,警告轻了他又假装听不到,没办法,只得由着他。
一天又一天,一月复一月。
他像是一根刺,带着丝丝的痛意,和若有若无的酥麻,已然扎进了心里,无声无息。怎么可能不动心呢,怎么可能不遐想呢?
可脑海里有个声音一直在提醒着自己,“远离。远离,远离,远离”。
墨言捂住脑袋,脑海里翻滚的声音直击内心深处那些不可名状的想法,暗藏的缱绻的心思被赤果果的暴露出来,真实的令人头痛。
眼中,墨色翻滚,暗潮涌动。
片刻之中,似乎已下定决心,可紧扣的手指,合着指下模糊的暗影,却映下倾斜如水的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