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有些愣住了,大眼睛眨呀眨。
眼前的一切,素净又雅致,陌生的让人有些害怕。
小姑娘不由得缩了缩肩膀,小声问道。“这是,哪啊?”
阳光透过纱帘,照射在床脚,亮的耀眼。
“这里喂,是皇宫啊,你个傻帽”,寜无奈的翻了个白眼,在心海里轻声说道。
“皇宫?什么是皇宫?等等,刚刚,是谁在说话?”
小姑娘谨慎的抓紧被子,只仰起头看来看去,找了半天,却四下无人。
哎,不对,她是怎么回事?
心海里的寜抱着双臂,看着醒来后,比她当初行事还要傻的小姑娘,眉头一皱,也顾不得被人发现,登时幻化成人形出现。
顺便转了一圈看了看自己,照着之前见过的侍女的长发纱裙造型,手腕的铃铛叮当作响。
嗯,她就算是没了尾巴,也很好看嘛。
“哎哎哎,你,你,你是谁?你是怎么出来的?”
小姑娘瞪大了双眼,双手合十,又扑的一下松开,“不是,你就,啪,就出来了?”
说着不由得立起身子,伸出试探的小手,扯袖子掀衣角,“你是从哪儿,从哪儿出来的啊?”
“嘘!小点声,千万别跟别人说哦。我呢,是个神仙”。
“什么,是神仙啊?”小姑娘歪了歪头,也跟着压低了声音,小心翼翼的问道。
“神仙嘛,就是很厉害很厉害的人啦”。
说着顿了顿,把到嘴边的想说法力无边的词语也给压了回来。算了算了,她要是再问什么是法力,可就得解释的没完没了了。
小姑娘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很厉害的话,那神仙,神仙好啊。
“哦哦,那姐姐,你是个什么神仙啊?”
寜本想开个玩笑,却被一脸认真相信的小姑娘给吓了一跳。
不是吧,还真的信了?不过就睡了一觉,这姑娘的脑子,是怎么了?
难不成,是出幽界的时候,一时没受得住幽界之门的压迫,傻了?
“我是,我是,嗯,你心里的神仙”。寜想了想,点点头。
住在她心海里,可不就是她心里的神仙嘛。
“我,心里的神仙?我一个人的?”
“对啊。我就住在你心里,会和你一起的。无论有什么时候,你想找我的话,只需要在脑子里想一想,你我之间,就可以对话了”。
寜说完一瞬间收回了身体,如烟一般消散。
然后看着一脸懵的小姑娘贼兮兮的蜷缩进被子里,用枕头包住头,试图跟消失了的她说话时,无奈的扯了扯嘴角。
“哎呀,搞什么啊?你只需要想一想,就可以跟我说话了。快把被子放下来,我的天,可别再闷死了”。
小姑娘听到声音,一愣,从枕头下试探的冒出小脑袋,用余光四处扫了扫。
没人,没人,没人。
“你真的在我心里啊?我以为,我以为,你,你,你走了呢?”
“哎呀,没走,没走,我怎么会走了呢”。还没吃到好吃的好玩儿的呢,她怎么会这么轻易的走了呢。
“哦哦,那神仙姐姐,你叫什么啊?”
“寜”,“哦哦,那我呢?”
寜再次没忍住,翻了个白眼,兄弟,你连你自己叫什么,都忘记了?不是吧?
幸亏这名字绕口,不然她怕是都忘了。叹了口气,耐下心道,“你呀,叫墨言”。
“墨,言,哦哦,那神仙神仙,你会飞吗?”“不会”。
干嘛啊,好好的提什么不好非要提飞?她可是鲛人,鲛人哎,很是尊贵的血脉,她跟那些鸟人能一样吗?嗯?
看着躺在裹的紧紧地被子里,咻咻咻的甩着袖子自得其乐的墨言,寜突然想到一件事。
捻起指尖,算了算,一身冷汗。
幽界之门,只进不出。若是强行出来的话,于她只是折损几百年的功力罢了,并无大碍。
虽说由她带着阿言出来,应该都惩罚在她自己身,但是阿言她肉身不过是个凡人,毫无抵御之力。虽被挡去一些惩罚,怕是也免不了伤及灵魂。
怪不得她一直说困了要睡,看样子啊这事儿还是怪她自己。
说到底是她早早把阿言推了出来,导致人虽然清醒了,但部分灵魂仍旧沉睡。
说白了,也就是傻。
灵魂,乃是携带人的记忆之所。部分灵魂的沉睡,很有可能会让人失去些智商和记忆。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哎,寜看着裹得像个胖胖的蚕宝宝一样,还挣扎着大力的挥着袖子,试图飞天的某人,重重的叹了口气。
“飞呀飞呀,吼吼,呦~,咻咻~”。
啧啧啧,别说阿言了,哪怕是她要是一觉醒了,看到自己是这个鬼样子,估计都会想掐死自己的。完了完了,坏事了呀。
灵魂沉睡这种事,少则数月,多则数年,能什么时候醒,就连她也根本说不清。
完了,看来她怕是要一直忍受这个样子的阿言了。傻呆呆的,可怎么好。外面还有一个呢,那个男的叫什么来着,皇,什么?
要是发现她成了个傻子,估计又是麻烦。
哎,不对?她是不是说过,她很有钱来着。说,说过的吧。
要是有钱的话,那,要不让人买点好的灵药给她吃,多补一补,早早让她恢复正常,不就好了?
寜想着想着,顿时心中一动,“阿言,别玩了,把袖子放下来。去找纸笔,把我说的东西都记下来”。
“得得得,我去,你坐着”,寜一把捂住小姑娘张开的嘴,把那句什么是纸的话给堵了回去。
桌子的笔墨纸砚,随着一阵风悄然落在床脚。
“哦哦”,乖巧的小姑娘手忙脚乱的爬下床,卷起袖子乖乖的提起笔。
“千年灵芝,云母”,寜边说边看着小姑娘一笔一笔的记录下来,字体娟秀整洁,不由得暗自点了点头。
果然,还是有些肉体记忆的,便是什么也不知道,却依旧能写字,能识文。看来,还是恢复有望的嘛。
直到她听话的将单子递给侍女,吩咐侍女早日采买了拿来后,才松了口气。
“皇,这是墨小姐要的药材”。侍女递单子,恭敬请示道。
叶欢粗略的扫了扫,“都是些滋补的药,既然她想要,拿去让太医院找给她吧。找不到的,去国库里开”。
最近这小丫头行事奇奇怪怪的,好玩儿的很,想一出是一出。不过是一些药材罢了,就算是珍贵,也算不得什么的,她想要,给她就是了。
“是”。“皇,太医院刘院正到”。
“宣”。刘院正气喘吁吁的跑来,刚刚给人家把脉,可是废了他老鼻子劲儿。
也不知道哪个碎嘴的跟她说的,说是什么男女授受不亲,都说了隔着纱的,那也是坚决不肯让他把脉。他好说歹说也不成,再说就跑,绕着屋子满场飞啊。
可怜他个七老八十的啊,这老胳膊老腿,根本跑不过人家小姑娘。
追也追不,皇命又不可违,愁啊。
后来,还是兜里给孙女买的糖无意间掉了出来,可给她眼睛尖的,一眼就瞅见了。无奈的分了几个给她,才勉强同意的。
那还不是很乐意哪,大眼睛死死的盯着他,要不是他自知年纪大了,又老又丑又没钱,都要有所怀疑这小丫头的动机了。人家说那个叫什么来着,对,把脉把个一下下。
老刘头说着,胡子也跟着颤了个一下下,“皇,老臣一路思索,觉得墨姑娘应该是并无大碍啊。既无外伤,又没有什么内伤,这”,没内伤,更别说什么外伤了。压根没伤着啊,连个口子都没有,这,这让人怎么看嘛。
“那她怎么会言行如此童真?就好像,她对什么都不知道一样?”
“额”,刘老头使劲的揪了把胡子,“大抵是昏睡太久,有些神志不清?”
“嗯,还有呢?”“亦或者是,受到什么刺激,导致其精神混乱”。
“刺激?哪种刺激?”
“老夫行医这些年,曾经见过那种病人,因家逢巨变,或是痛失亲友之类的,一时间受不住,或难免有行为失常之处”。
“那像她这种情况,大约能持续多久?”
“这,墨姑娘这种状况,实属罕见”,刘老头急得,这,这精神一事,怎么好说啊。
这,书,书也没有记载啊。
用力揪着胡子使劲儿想了想,给了个中肯的回复,“或少则数月,多则,数年”。
数年么,竟然要这么久。
“朕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一定要尽力治好她。不尽力而为就可以了,是要实打实的治好你听见了没?
朕这里,不养废物!
要是连一个病人都治不好,你们太医院,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是,臣定会竭尽所能”。
叶欢烦躁的暼了一眼呆愣的站在原地,漫无目的的揪着胡子的刘老头,“干杵在那干嘛?还不快去想办法?去啊!”
一册书简飞过去,白胡子老刘头匆匆行礼,扭头就跑,一溜烟儿就消失在了拐角处,全无刚刚年迈行将就木之感,跑的简直是比兔子还快。
“呵,老头子”。叶欢呷了口茶,也看不下去手中的册子,索性起身去书房外走走。
“朕出去走走,无需跟着”,“是”。侍卫恭敬行礼,抱着刀重新站回台阶。
一路,寂静无声。走走停停,走走停停。
不知不觉,就绕到了一处僻静之所。
“阿言是不是回来了?她人呢,你让开!本公主要见阿言”。
小公主怒气冲冲的一把推开面前阻挡的侍女,还没走出去,就听见墙外冷冷的声音说道。
“颜乐公主不好好呆在宫内,是想去哪?”
“叶!欢!你让我出去,我要见阿言!”
小公主一听到熟悉的声音,整个人就像是只被挑衅的猫,弓起后背,怒气冲冲,只等人走进,蓄势待发。
“开门”,“是”。守门的侍卫打开门,恭敬的将人迎了进去。
“阿言?你还有脸见阿言?哼,你凭什么见她?要不是你的好父皇将她逼走,她也不至于昏睡多日,如今痴傻成那样!”
叶欢冷冷的前,每走一步,小公主就倒退一步。退着退着,无处可退,一屁股坐在地。
“什么叫昏睡不醒?你把她怎么样了?是不是你把她从大月氏虏了回来,你”,小公主强忍着害怕,眼神闪躲,梗着脖子说道。
“闭嘴,那不是你该管的事!想想你那所谓的父皇的下场,你不觉得看在沐阳和她的份,朕对你,对你母后,已经很好了吗?
朕好吃好喝的供着你,也没有废了你的公主之位。只不过是禁足而已,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你以为,她回来了,朕会准许你们二人继续姐妹情深,放你出去好在她面前胡说?”
冷笑着,深吸一口气,慢慢平复下来。
“好了,颜乐公主尚且年幼,还是好好呆在这里为好。有什么不该想的,不该做的,也无需耗神费力。等及笄了,朕会帮公主你,找个好夫君嫁了的”。
叶欢冷冷的说完,一挥衣袖,锐利的双眼扫过跪着的一众侍女。
“居然有人敢跟公主乱嚼舌根,来人!全部带走!”“是!”
“放了她们吧,不是她们说的,不是她们说的!”
小公主被前的侍卫牢牢的挡在身前,张大了手臂,却拦不住。
她不敢想,她们会被带去哪里,遭受什么。
“你们中间哪个,是公主的贴身侍女?”
“奴,奴婢”,身边的侍女哆哆嗦嗦的站出来,被侍卫长一把抓过。
“这些人胆敢妄议朝政,迷惑前朝公主,是大不敬之罪。公主放心,朕会重新为公主挑选侍女,不劳公主忧心”。
“等等!你,你,你把我母后怎么了?母后她现在,如,如何了?”
“前皇后娘娘啊,她很好,不劳颜乐公主你挂心。公主还是,先顾好你自己吧”。
叶欢一眼不抬,径直离开。
“叶!欢!”
看着一个个亲近的侍女被带出去,颜乐无力的跪坐在地,红了眼眶。
心压也压不去的愤慨,合着那夜里的一幕幕,再一次的浮现在眼前。
耳边,是乱哄哄的叫喊声,哭声,吼声,眼底,是熊熊燃烧的火光。
父皇他,他被这个乱臣贼子,一剑穿心给钉在了龙椅。温热的鲜血,呲了她一脸,尖锐的叫声,穿透耳膜。
血,都是血啊。
一旁吓傻了的她尖叫着被侍卫捆起来,满朝文武百官呵,竟然无一能用。
父皇他,戎马一生,如今竟然死无全尸。母后和她被困在宫中,不得相见,寸步难行。
如今的如今,她竟连个贴身侍女都护不住,难道,这就是,她的宿命?
长长的指甲狠狠的扣在掌心,压出道道血痕。
为什么,为什么阿言她就可以,被好好的对待呢?
阿言她都嫁人了,和亲了,还能被接回来,温柔细语,哄着捧着。
而她呢,关在殿里,日复一日,只等年岁渐长,被掩盖遗忘。
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
掌心的血,一滴滴落在膝,是刺眼的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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