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孟以前从没觉得打一场球下来这么累。
她与庄尧是最后一组上场,前面两组比分打平,胜负希望全都在这一场上。本就压力山大,且两人事先又没有一起练习,默契指数为零,因此一上来就被对手疯狂碾压,大部分时间都在忙着捡球。好在两人应变能力不算差,利用暂停时间及时调整策略,总算是以微小差距险胜,玄玄乎乎的将这场球拿下。只是一场球下来,两人身心皆疲,根本都不想再浪费力气开口说话。
按照先前商量好的,输的一方要请客吃饭。苏孟打球还行,反正真正活动起来,顾不上谁是谁,但吃饭这种坐在一起能看清彼此眼色的活动却不想参加。
奈何庄尧的几个同事都异常热情,非要拉着她去,庄尧也一个劲的在旁边对她使眼色。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死不同意,她还真有点抹不开面子,只能松口,沉默的乖乖跟在后面。
于是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又去吃饭。请客的一队集体大出血,请了一顿海鲜自助。苏孟不太喜欢吃海鲜,一顿饭基本上就是打个酱油,随便垫了几口。
哪像庄尧,一进门就变成饿死鬼投胎,恨不能把接下来三天的饭量都吃出来。有庄尧在旁边对比,就更显得苏孟吃猫食。
其他几人都不知道苏孟到底是不饿还不想吃,只知道从打球开始,她和庄尧之间就气氛诡异。
尤其一开始被对手血虐的时候,两人哪里像是搭档,看起来跟仇人差不多。默契基本为零不说,还都不怎么互相交流,好不容易拼死拼活的赢了球,两人气氛也不见转机,几个人早已在旁边默默捏一把汗。要不是庄尧后来解释两人只是朋友,临时叫来顶个包,几乎就要有人以为,要因为一场休闲的球赛误拆一对情侣了。
这一顿饭吃的时间不算太长,不到七点,一行人就打道回府。
庄尧开车载着苏孟,却是没直接回家,而是将人拉到一家常菜馆。不等苏孟询问,就不由分说的将人带进去,找了个空位坐下:“想吃什么自己点,我请。”
“你怎么知道我没吃饱。”苏孟接过他递过来的菜单,一脸诧异。不知此人为何突然如此细心,发现她没怎么吃不说,还带她来顺口的餐厅吃饭。
可庄尧一开口就让人不乐意听:“又不是没见过你的饭量。”
苏孟忍不住瞪他一眼,对着菜单指了三个豪横硬菜后就交还给服务员。说她吃得多,她就多吃一点给他看。
不成想,庄尧一点也不生气,反而从桌下的抽屉摸出双筷子,和干净的纸巾一并递给她。苏孟心中狐疑,但还是接过筷子放在手边。
随后,庄尧又拿起一边的杯子给她倒水。苏孟不知道他突然之间是吃错了什么药,一连看了他好几眼。他只好解释:“请你吃顿饭,给你倒杯水,算是谢你今天帮忙。”…
苏孟立即问:“那手机的事就算两清了?”
庄尧没回答,只双手环胸的看向一边,好似对面坐了一团空气。
苏孟不知他这副表现是何意,立即吸了一口气:“该不会打完球你就翻脸不认账了吧。”
“我说过不认账了吗?踏实吃你的。”庄尧扭回头来看她,“对了,刚才上场前,你怎么一个人坐那么老远,叫你也不过来。”
“那会儿你们都扎堆聚在一起,我谁都不认识,跟过去怪尴尬的,就在一边看了会。怎么,这个跟手机的事也有关系?”
“当然有关系,你这属于办事不专心。就是因为你的不专心,没有参与我们小组的战略讨论,所以才导致我们球赢的那么困难。”
苏孟一听就有点上火,什么意思,两个人的配合失误,全怪她一个人?
庄尧一下就读懂她脸上透露出来的涵义,不知怎么的就笑了:“当然,也不是说全怪你啊,毕竟最后也赢了。”
苏孟无语。
他又道:“我就是有点纳闷,怎么感觉你现在跟以前变化这么大。”
“什么变化。”
“我记得你以前小时候挺活蹦乱跳的,跟谁都能玩到一块去,后来还组织全宿舍楼的小女孩抵制我来着,跟什么邪恶集团运动似的。”
苏孟本来还以为他要说什么,一听这个,不禁想到小时候的事,终于也跟着笑了:“什么邪恶集团,不就是一群小孩一块玩过家家么。”
顺道离你这个祸害远点。
“是吗,我怎么记得那会儿好几个小女孩一见着我就跑呢,不是你出的主意?”
“我上哪儿出主意去,谁敢惹你啊,动不动就把人惹哭。心理素质差点的小男孩一听你名字都闻风丧胆,女孩绕着你走有什么稀奇。”
“你就从来没哭,也从来没绕着我走啊,每回见着我就两眼一瞪,跟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再说,我有那么恐怖吗?”
苏孟扁嘴:“看来你还真是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你知不知道,当初你搬走的时候连你小弟们都聚一起开联欢会庆祝呢,庆祝脱离你的统治。”
“这么夸张。”
“是啊,叔叔阿姨们也高兴,他们终于不用再频繁更换自家窗玻璃了。”
“这我还真不知道。只记得我挺受欢迎的,除了被你扇乎不理我的小女孩团体,他们都爱跟着我。”
“不听你的就被你揍,能不跟着你么。”苏孟鄙视。这人明显是选择性失忆,只记得自己好,不及的自己当初怎么霍霍别人。
庄尧还真的是记不太清,印象当中那些见着他拔腿就跑的都是小怂包,他都懒得搭理。同龄中胆子大的没几个,苏孟算是其中之一,每次拿眼睛瞪人的时候都特别有意思。可是现在的苏孟就无趣多了,仿佛从头到脚透着一个字:怂。
他看着眼前和他一起回忆小时候的人。比起平日里见到时的那副没趣面瘫样,现在脸上的表情可算得上是五花八门,总算是有了点当年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