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直驱车赶往办公区的时候已经接近中午，他看看时间，想着应该已经结束上午的工作，便给姚以岸打去一个电话，只是拨了两三遍，对方都在通话中。

许直也摸不清她是在忙着工作还是故意不接他的电话，便又打给江珊。

江珊那边接电话的速度有些慢，声音是伴随着纸张翻动的“唰唰”声响起的：“直男，怎么了。”

“珊姐，岸子在吗，我找她有点事，但是打她电话不通。”

“她现在可能正自己忙着吧，找她有什么急事吗？”

“有点急，想找她当面谈谈。姐你忙着吗，要不你帮我叫下她。”

“这我可叫不了。”江珊在电话里叹一口气，“这周她已经不在公司了。”

“不在公司？”

许直一听，只觉似乎大事不妙，刚才还胸有成竹的一颗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江珊说：“是啊，之前就跟我提申请了，好像是想换个环境换个心情。我本来也不想让她走的，可是她态度坚决，我也不好死命留她，就放人了。”

许直脸色一白：“那她去哪儿了！”

“这我可就不知道了，我问她她也不愿意说，好像是不想让人知道。不过我昨天下午才和她通过电话说交接工作的事，可能这会儿人还没走吧。姐劝你一句，趁一切还来得及……”

电话里，江珊的声音还响着，许直却是脑子里嗡声一片，已经什么都听不进去。匆匆挂了电话，手上立刻又开车掉头，马不停蹄赶往姚以岸家。路上又给她打了几个电话，依旧是在通话中。到后来，干脆又变成无人接听。

许直一路心烦气躁的赶到，才一到楼下，就看见姚以岸正和莫晓天正在楼门口说话，也不知道在说什么，两个人都是喜笑颜开的样子。他脑海里忽然浮现起江凯说的话，一颗心慌乱无比。他焦急的朝姚以岸看过去，见她手里似乎握着手机，便又一个电话打过去。可姚以岸那头仿佛是不知道，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连看都不看上一眼。

许直的理智几乎瞬间崩塌，想也没想就开了车门跳下去，快步来到姚以岸跟前。

姚以岸先前与莫晓天聊的投入，并未发现许直的车，这会突然看见熟悉的人影闪到面前来，不由一愣：“你怎么来了。”

莫晓天却是赶在许直开口前将他怒气冲冲的模样尽收眼底，对他投来的如刀子一般锋利的眼神视而不见，只笑了笑对姚以岸道：“那就这么说定了，到时给我打电话。我得回公司，先走了。”

姚以岸只能先将莫名出现的许直晾在一边，也笑着：“好，到时候电话联系，你路上慢点。”

两人互相看着笑着，似乎有那么些依依惜别的意思，看的许直双眼发红。不等莫晓天再说什么，他已经一把抓住那摇晃的手臂，一把将人带进楼门大敞的楼道。

姚以岸被他大力拉着，挣脱两次都没能成功，索性跟着他一路往回走：“你怎么来了？有事吗？”

“说话呀，你别光拉着我。”

“不是，大哥你又吃错什么药了。你慢点我穿的拖鞋……”

“诶，跟你说话呢。”

“你这个xxxx……”

姚以岸絮絮叨叨了一路，最后连脏话都骂出来，也没能让臭着一张脸的许直开口。拿钥匙开了门，她的手臂上才终于一空，转身过来一边揉着手腕一边神色不满的问：“大哥你又怎么了，能不能别这么一言不合就拖人走啊，有事不能好好说么。”

“我给你打电话你怎么不接。”

“你是说十一点多？那时候忙着跟莫晓天打电话说事呢，本来是要给你回电的，结果他人来了……”她说着，小心翼翼看了眼许直的脸色，见他面色一黑，忙拎起手机一看，“哎呀，你后来还给我打了这么多？我手机静音，刚才没看见。怎么，有事吗？”

许直冷着目光死死的盯着她，仿佛要把她的脸烧穿似的。刚想说什么，一不留神瞥见搁在沙发旁边的一只行李箱，才找回来的语言功能再度消失。

姚以岸疑惑了半天，见他不说话，自己也不说。好巧不巧，正好又有电话进来，悠扬的铃声冒出来，在安静的屋里显得格外闹腾。

哪里是什么静音。

她忙看一眼屏幕上的大字，见是莫晓天，抬手就要接。却冷不防被一道黑影袭击，整个人被一股力气拉扯，脚下踉跄着跌到前面去……

嗡嗡作响的手机掉落在地板上，发出阵阵哀鸣，像是给纠缠在一起的两人做配乐。姚以岸只觉得嘴唇一阵生疼，意识到发生什么的时候，人已经被带到沙发上，沉重的行李箱早已滑落至一边，更别说她趿着的宽松拖鞋，其中一只早已不知甩到哪里去了。

她使出吃奶的力气把人推开，满脸震惊，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你疯了？！”

许直一声声的喘着粗气，看了她的脸良久，直到姚以岸快要骂人的时候，他才自嘲的笑笑，缓缓开口：“是吧，我是有点疯。”

“既然知道，就赶紧给我待好了。有话就说有屁快放，别耍什么花样，我等下还要赶去机场，没时间陪着你发疯。”说着，便挣扎要站起来。

许直手快的将人肩膀按住，目光灼灼的看着她。那眼神看的姚以岸心头猛地一跳，脸上顿时烧起一片云霞，想也没想，随手抄起手边的抱枕朝他脑袋上一砸，随即脱手，抱枕已经被砸出老远。

许直似乎是真的疯了。

他那么深情的看着她，仿佛要用眼神突破她才建立起来的防线。她只觉得那即将溃不成军的内心让她可耻，于是狠狠瞪回去。

她的凶狠换来的并非许直的退让，而是他覆盖在她眼睛上的一双炽热大手。

她声音似乎强行克制着，微微有些颤抖：“麻烦你清醒点，待会再夺门而出，我们就再也不是朋友了。”

“谁稀罕跟你做朋友。”

低沉沙哑的嗓音如同一声嘹亮的宣誓，敲击着人心，轰炸着大脑。姚以岸的脑子里如同放了鞭炮，噼里啪啦一路作响，炸的她脑中一片空白。

最终，也只能由着许直带着她一同发疯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