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二十五章 攻城(1 / 1)共享美食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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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敢的脚步很均匀,左手拉着野猪皮,右臂一前一后地摆动着,双脚越迈越快,野猪皮身子向前倾斜着,像要倒下似的,被他拉着奋力向前迅跑。

几人奔跑了一段时间,野猪皮已经满头大汗淋漓,似要虚脱,无奈何渐渐放慢脚步,给他一点时间缓冲恢复,速度慢下来,野猪皮才发现双腿不受控制颤抖,他气喘吁吁显然是劳累过度。

那齐娅感了风寒,需要抓紧找大夫,李成梁的大军又不知道何时就会出现,野猪皮不愿自己拖累行程,又开始坚持疾行,他们的速度确实比预计中快了很多。

中午时分几人已经到达了叶赫城中,那齐娅自然是需要找大夫看病的,野猪皮却也好不了多少,他此时累得已经快虚脱了,两人被同时放在赵花堂的宅院里。

赵花堂需要照顾的一共有三个人,除了他们两人以外,还有一个来得更早的,这个人是尼堪外兰。

出征两千多将士,却只有他单骑一人回来,和他共同出征的其他人全部生死不明,多数都已经阵亡了。

尼堪外兰强行出兵,又贪功冒进,导致两千精兵埋身谷底,阿台本是十分恼怒的,但是看见尼堪外兰全身都是伤,衣裳凌乱,面色苍白,不由转怒为怜,心想尼堪外兰虽然一意孤行,贪功冒进,但总是出于一片为国为民之心。

阿台上前扶起尼堪外兰下得马来,温言说道:“我们决意反抗明军,吊民伐罪,必然要经过无数血雨腥风,无数挫败,一次失败也算不得什么。”

尼堪外兰见阿台不但不怪罪自己,反而抚慰自己,想要说几句话,表示心中的感激。

但是他的口中发干,嘴唇也显得很是青白,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只能感激的望着阿台。

巴图阿却恨得咬牙切齿,他没有想到尼堪外兰竟然活着回来了,心中虽然恨得不行,但面上却全是担心之色,他扶着尼堪外兰,叹道:“都是小人多事,若不是我坚持出征,两千军士也不会死,更不会让城主受到这样的伤苦,小人真是百死莫赎。”说着就要跪下请罪。

尼堪外兰本想去扶巴图阿,但他一路疾奔,虽然侥幸活命,却已伤痕累累,此时死里得活,意志一松,终于倒了下去。

他身体并无大碍,只是饥寒交加,外加劳累过度,他早野猪皮等人到叶赫城也就两个时辰,现在还在昏昏沉睡,只是睡梦中依然惊魂未定,睡得并不踏实。

那齐娅服用药物后却睡得很沉,野猪皮劳累过度更是睡得与外界隔绝,赵花堂给他重新上药包扎左肩的伤口,他竟毫无知觉,恐怕此时就算有人在他身边敲锣打鼓,他也未必肯睁眼的。

夜幕慢慢降临。

野猪皮只是受了外伤,因为流血过多,兼之奔跑脱力,这才昏昏睡去,此刻将养半日,赵花堂又给他服用了秘制的疗伤灵药,他年轻体健已好了大半,此时终于慢慢醒来。

那齐娅服用了药物,又饱饱的睡了一觉,此时也好了很多,阿云一直守护在床边细心的照顾着她。

那齐娅悠悠醒来,见到阿云,开心道:“天可怜见,我终究还是活着看见你了。”

阿云握住那齐娅的手柔声说道:“你刚刚醒来,不要说话,再好好休息一会吧。”

“我知道啦。”那齐娅朝阿云笑了笑,想起同伴,又问道:“野猪皮呢?他怎么样了?”

阿云一直照顾着那齐娅,根本没去其他地方,所以并不知道,只能含糊其辞说道:“野猪皮应该也没事吧,他就是不远处的房间,要不要我去看看他。”

那齐娅娇笑道:“还是我们一起去吧。”

阿云急道:“还是我去吧,你病还没有好,就好好休息吧。”

那齐娅刚要开口说话,忽听门口一人说道:“你们都不用去了,因为我已经自己来了。”随着声音野猪皮走了进来。

那齐娅开心道:“我就知道你也没事的。”

野猪皮笑道:“我不光没事,还给你带来了医治你的药。”他说是带药,但是手上却空空如也。

那齐娅道:“我真想不到你竟然还是一个大夫,不过你的医术难道比赵花堂大夫的还好么?”

野猪皮道:“我医术虽然不及他,但是我的良药却比他的药还好,我保证我这一剂药下去,你的病立刻就能好了大半,马上就能下地跑了。”

那齐娅娇笑道:“那你快把良药拿出来吧。”

阿云目光转动,微笑道:“我已经猜到你的良药了。”

野猪皮道:“你能猜到并不奇怪,因为你也是知道的。”

那齐娅撒娇道:“你们二人别卖关子了,到底是什么良药?”

野猪皮侃侃道:“尼堪城主也已经回来了。”

听到尼堪外兰也回来了,那齐娅又惊又喜,似乎又有些不敢相信,她看向阿云问道:“他说的可是真的?”

阿云点了点头。

那齐娅此时岂止能下地,听到尼堪外兰还活着,她简直兴奋的要跳起来,问清尼堪外兰休息的房间,那齐娅不顾自己仍在病中,下床就往尼堪外兰的休息之处跑去。

阿云和野猪皮也只有跟着过去了。

此时尼堪外兰好像还未从残酷的战争阴影中走出来,他仍在昏昏沉沉的睡梦中,忽见无数官兵又来擒他,当下挥舞长剑大叫道:“不要杀我!”

他左右乱砍,眼前渐渐模糊,只见东一群人,西又一群人,他已经从马上跌落下来,还在大叫着说道:“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我们是自己人呀!”

那齐娅握住尼堪外兰空中乱摇的手,安慰道:“没人杀您,没人有会伤害您的。”

尼堪外兰头又渐渐发沉,忽感天旋地转,他折腾一会,又跌到床上,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又悠悠醒来,继续大叫道:“不要杀我!我投降!不要杀我!”

身旁一人柔声说道:“父亲,您放心,您已经回来了。”

尼堪外兰微微侧身,见是那齐娅,脸上全是关怀之色,正泪光盈盈的看着他,尼堪外兰惊叫道:“孩子,你也被明军所擒了么?”

那齐娅柔声道:“父亲,您已经回来了,别怕,我们现在都平平安安的在叶赫城里。”

尼堪外兰长长叹了一口气,还是觉得四肢无力,身体软绵绵的,头也发昏,当即又闭上了眼睛。

赵花堂瞧他如此胆小,心中不免有些轻视,不过他并没有表露出来,因为他是医者,知道病人受了惊吓时的反应,也知道这个时候人是最受不了别人轻视的。

赵花堂对那齐娅安慰道:“他已经醒转,不碍事了,小姐感了风寒,还是回去早些休息吧。”

那齐娅泪眼婆娑道:“我不回去,我要在这里守着他。”她本来以为养父尼堪外兰已经阵亡,现在得知他还活着,心中实在喜悦。

只是尼堪外兰一直昏迷,梦中还说胡话,可见被吓得不轻,那齐娅心中也实在担心,所以也不愿意离开。

赵花堂也只好由着她。

目光平扫,赵花堂望向那齐娅身后的两人,想说什么,不过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他为野猪皮包扎伤口的时候已经发现原本包扎伤口的布是内衣,野猪皮的内衣完整的穿在身上,那就只能是那齐娅的了。

他们情投意合本是好事,可阿云呢?赵花堂知道阿云也是喜欢那齐娅的,可是只听过一个男人娶好几个妻子,却从来没听过,一个女人嫁好几个丈夫的。

赵花堂无奈的摇了摇头,不管怎么样,他知道这二人中一定至少要有一人会伤心的,不过他并不想管年轻人的闲事。

况且,就算他想管,他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第二天中午,李成梁率领军队在离叶赫城五里的地方安营扎寨,将叶赫城团团包围,这并不让人惊讶,按照阿台的估计,本来以为李成梁会更快一些的。

李成梁率领大军而来,人数众多,粮草消耗极快,自然不想久战,所以等到夜晚时分,他借着夜色朦胧,开始发动了猛烈的攻击。

早在大军压境的时候,城中的百姓已经开始恐慌,怕城里军队舍弃他们,独自逃命,阿台为了稳定军心、民心,在众将士面前刺血为书,以表守城决心,此时正是众志成城的时候,城中强壮一些的百姓全都自动上来帮忙,尼堪外兰和野猪皮虽然刚刚恢复,也来城墙之上御敌。

而此时明军也因刚刚打了胜仗,士气高涨,大军仿佛一把已经出窍的利剑,所向披靡,誓要摧毁眼前的一切阻碍。

明军进攻虽然凶猛,但阿台依然于城墙上指挥有度,从容不迫。

弓箭手乱箭齐发,阿台虽然武艺高强,战袍还是被射的千疮百孔,好在身上盔甲厚重,不然必定要多处负箭受伤,他亲自督战,坚持在最前沿指挥军士奋战,军民备受鼓舞,越战越勇。

眼见久攻不下,李成梁命军士以盾牌和板车掩护,冒死凿城挖洞。

明军传令官传达李成梁的旨意,大呼道:“众官兵听着:总兵大人有旨,凿穿城墙,军官各升一级,士兵赏银各百两。”明军士兵大声欢呼,个个不顾性命的又扑将上来。

阿台见状,便亲自带兵用铁索裹着棉絮蘸油点燃,垂下来烧挖城之敌。

明军躲闪不及,顿时惨呼之声不绝,有的不断在雪地上打滚,有的被烧得奔跑逃窜,火势更加蔓延,照耀得如同白昼,李成梁不得已只有暂时退兵。

李成梁回头问左右道:“领军之人可是阿台?”

身边一人答道:“这人正是阿台。”

李成梁微微点头,叹道:“可惜了。”

那人也叹息道:“确实可惜,如此有能力的帅才,却不是您麾下的将领。”

李成梁冷冷道:“这你就错了,他是不是我们的人并不重要,我叹息得是,如此猛将却偏偏要自寻死路。”

那人一怔,立刻恭维道:“大人成竹在胸,想必已经有了破敌之策,关内蛮人,乌合之众自然不会是您的对手。”

李成梁道:“破敌之策,我倒没有,不过,若他继续选择和我作对,结局却就只有死!”

那人似乎也受到李成梁自信的感染,俯首说道:“将军神武,关内蛮夷必定不是对手。”

李成梁虽然被阻,久攻不下,而且损兵折将,心下烦愁,却也深惜阿台之才,他令人写好劝降书,便派被俘的关内士兵将劝降书捎去,信中写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如今天灾人祸,百姓本就困苦,君何必为一己之私,劳师动众,大动干戈,视百姓困苦而不顾,苦苦抵抗王者之师。吾以二万大军攻叶赫城,城破有期,死守何用?怜惜将军将才,若可弃暗投明,必不再追究过错,并封以高官,其下属亦予丰厚赏赐。切莫负隅顽抗,致使白骨为墟,血流成河,徒增罪孽矣。”

阿台收信后哈哈大笑,而后对身旁众人说道:“他李成梁打不多我们,就想要招安了,也亏他想的出来。”

野猪皮道:“我和他想处日久,知道李成梁并不是一个喜欢白日做梦的人,他信中信心十足,我们还是要小心为上呀。”

阿台道:“理当如此,大战仍要继续,我们绝不能被胜利冲昏了头脑。”

杨开泰刚刚看完李成梁的劝降书,此时不由笑道:“提防自是不可少的,但是李成梁也未免太过天真了,打了败仗,反倒劝降,天下竟还有这样的厚颜之人。”

阿台道:“边关本是福泽之地,田人富谷,山人富材,李成梁奴役百姓,竟使边关人丁锐减,田园荒废,甚至出现过‘易子相食’的悲惨现象。如今竟还敢在此大放厥词,毫无愧疚之心,如此厚颜无耻之人,确实是令人既心惊,又痛恨。”

在场之人也都全发出了大笑,既笑李成梁的厚颜无耻,也在庆祝上一次的胜利。

阿台随及提笔回信道:“君昏无道,才使尔等奸佞当朝,忠良含冤,以至百姓困苦。天下者,天下人之天下也,唯有德者居之。我关内百姓安居乐业,各得其所,关内群雄不忍见明朝子民被尔等奴役,陷于疾苦之中,无人能解其倒悬,这才吊民伐罪,整军备战,不惮烦劳。此时,你巧舌如簧,就想哄骗于我,岂非天真,我等为天下百姓而战,义当死守,岂有降理。”

只过了一日,李成梁待大军稍作休养,他又亲率大军攻城,战马上的他威风凛凛,指挥有度,可惜他的自信又一次被阿台轻而易举的击碎了。

阿台曾下令制作的巨大水枪,现在数百支水枪已经全部完工,并且运送到了城上。

水枪的枪身是用树木做成,枪长约有一丈多,枪口的直径约有一尺五寸,活塞的末端装有一条横木,四个士兵分别站在横木的两端推拉。

在平地上,从枪口倒入热水,四名士兵用力推拉,热水从枪口急射而出,约有一百六十多米,此时数百支巨型水枪已经摆在城上。

李成梁吸取上次的教训,这次没有令士兵凿城挖洞,而是打算直接以武力直接强行破城。

推动攻城战车的士兵,在战友盾牌的保护下,缓缓靠近城门,前行的士兵腰间都挂着明晃晃的刚刀,他们的左手持盾牌,右手里却拿着一个水桶,天气过于寒冷,水桶里的倒上时间不长,上面就已经结了一层薄冰,若是阿台故技重施,他们就各自用水泼灭。

阿台的火烧之计,李成梁已经想到了破解之法,但是他还是不敢用上次攻城的方法,去凿穿城墙,因为他怕阿台另有对策,所以他选择了最简单粗暴的方法,这个方法,伤亡必然巨大,可也必然最为有效。

可是明军刚刚靠近城墙,城上就有数百支的水柱射了下来,水枪在平地上都能射出一百六十米左右,现在居高临下射的更远。

关内的冬天,天寒地冻,本就寒冷,明军又全部被打湿了衣服,冷风一吹,身上的水便似要结冰,靠近城墙的士兵已经冷得无法正常伸手射箭。

后面的官兵见此情况心中害怕,畏缩不前。

争战还未开始,他们就已经败了,这是李成梁大军遭受到从未有过的不战而败。

善于征战的边关明军,在关内武林盟主阿台面前,在高墙坚垒之下,难以发挥所长,不但没有拿下叶赫城,反而被水枪打得伤亡惨重,城墙上的箭不断射下,明军却冻得手脚冰冷,无法还击,及使还击,射出的弓箭也大多后劲不足。

李成梁无奈只有再次退去,关内英雄见明军退的狼狈,无不发出哈哈嗤笑,既笑明军,也在庆祝又一次的胜利。

尼堪外兰见明军退去,脸上露出一雪前耻的快意,但他似乎觉得还不过瘾,当即请求出城杀敌,阿台怕明军是在故作可怜模样,真实确是诱己出城的计策,是以否决道:“明军虽然狼狈,但后退有度,军容不乱,部队整齐而退,我等此时出战亦无十分胜算。”

尼堪外兰怒道:“打仗哪有百分百的胜算,就算只有六层,我们也该出击的,我军将士两千余人惨死明军手中,此时若是不为他们报仇雪恨,他们的在天之灵岂肯瞑目。”

无奈何也在城上,听了尼堪外兰的话,不由冷笑道:“两千将士因你指挥失败而死,既然是要报仇,你的头颅是否愿意先贡献出来。”

尼堪外兰知道无奈何是因为自己打了败仗,导致两千人惨死,才出言嘲讽,并非本身对自己有仇恨,是以叹息道:“我的命早就没了,我只希望可以赎罪,等为他们报仇雪恨以后,我愿意去地下陪他们。”

无奈何冷冷道:“那时会不会太晚了,只怕他们思念主帅的紧,一刻也不想等了。”

尼堪外兰拔出长剑递了过去,说道:“就请阁下代他们报仇吧。”

无奈何并不接剑,讥讽道:“是你要为他们报仇,却不是我,你手里有剑,为何假手他人呢?”

尼堪外兰脸上羞愤不已,拔出长剑,便要自尽,阿台一把拨开了他手中的剑。

阿敢虽小,却看的明白,他站出来嘲讽道:“好计谋,你明知他们绝对不会让你死的,所以假意自尽,若是真的想死,为何不在无人处呢?”

尼堪外兰从未被人如此挤兑,手中的剑自己抹脖子固然不能,可是放下却又不肯。

阿台温言抚慰道:“尼堪城主何必非要跟几句玩笑话较真,此时共同对抗明军才是大事呀。”

尼堪外兰无力的将剑执在地上,说道:“对抗明军?怎么对抗,此时他们士气低落,我们还不主动出击,阿台城主你打了两场胜仗,怎么反倒贪生畏死起来了。”

阿台也不生气,深思利害,也觉得此事可为,只是不能大军全部出城,要有所攻防。

阿台让无奈何与杨开泰共同领军出城杀敌,不过敌军后退有度,命二人不可谈功冒战,只可杀外围敌寇,一但敌方反击,既刻回城。

二人领命出城,尼堪外兰却也非要跟着出来,他似有悲愤难平,定要出城共同杀敌。

阿台心想:因尼堪外兰失误,导致大军覆灭,他心里一定愧疚难当,也就没有阻拦。

劲旅奔袭,马蹄滚滚,杀声震天,明军断后的将领遥望杨开泰等人的英勇雄姿,胆怯而退。

杨开泰等人却毫无畏惧的冲上去,英勇奋战,出城之人不是阿台训教出来的精兵,就是武林上的好手,出手讲究攻防,他们杀敌可以,敌人想要近身确实万难。

只是令人没有想到的是,杀敌最是凶猛之人,却是尼堪外兰,他首当其冲,不顾自身安危,左砍右杀。

大军一路冲杀已有数里,似乎早就忘了出城时阿台的嘱托,越战越勇,真真如杀神降世。

反观敌军只是狼狈逃窜,丢盔弃甲,已毫无反抗之心。

阿台于城墙之上暗呼不好,他武艺高强,兼之熟读兵法,知道此时大军已快进入敌人的陷阱,急令鸣金收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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