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开泰和无奈何听见鸣金收兵的号角,便欲收兵回城。
可尼堪外兰杀得性起怎肯回去,他不顾收兵号角,依然追敌而战,杨开泰暗恨他不听号令,却也理解他想报仇的心切,也只有继续进军,打算拉住尼堪外兰。
杨开泰跟随大军又进了数百米,他就已经抓住了尼堪外兰的手腕,尼堪外兰知道杨开泰的意思,并不反抗,直接调转马头打算退兵回城,可此时再想退兵却已经晚了。
明军已经将他们团团包围。
虽然被围困,但关内的豪杰、兵勇们却并不慌乱,他们反转队形,急忙原路后退,身临险境反而却越发英勇,众志成城想要杀出一条血路回城。
反观明军,却并不急于冲杀,只是缓缓由外而内慢慢杀敌,似乎正期待着关内大军前来救援。
阿台于城墙之上顿足捶胸,暗恨自己查人不明,尼堪外兰有勇无谋,又深恨明军败己之辱,他本因贪功冒进折损了两千军士,自己怎么能又将追敌之事交付于他,只怕他和杨开泰、无奈何,以及众忠勇将士顷刻便要丧命于敌手。
城上众人眼见于此,纷纷请求出城支援,阿台知道此时若不出兵,杨开泰等人必然有死无生,刚要出言同意派兵。
巴图阿不等阿台出言,急忙高声阻止道:“敌军之所以并不着急围杀我军,正是为了要诱我们出城,若是我们此时出城,岂非正中下怀,只怕也要有去无回。”
野猪皮冷冷道:“那按你的说法,就是不救了。”
巴图阿叹息道:“并非不救,而是事不可为。”
野猪皮怒道:“什么事不可为,若是你现在正在城下拼杀,你也希望我们这么对你么?”
巴图阿道:“若我真在城下,我也希望城上的众人能以大局为重,以百姓为重。”
野猪皮冷哼一声,恨恨道:“城门还可以打开,你若是真想身临城下迎敌,现在也并不算晚。”
巴图阿重重的拍打城墙,叹气道:“你何必同我置气,我又何尝不想救他们,生死等闲事耳,可若失守,城中的百姓可怎么办呀?”他说的声泪俱下,城上众将士不由低着头,不知如何答腔。
野猪皮冷冷怒道:“你不敢去救,我却是要去的,若是不敌,大不了就和他们战死在一起,总好过在这里当缩头乌龟。”说着他就要出城。
阿台尚未说话,无人同他出城,阿云也想出城救援,可是自己的父亲不说话,他也无法擅自出城。
阿台知道野猪皮并非有意不遵循自己的号令,只是救人心切,不过野猪皮一人出城毫无用处,阿台出言拦住了他,又对着众人侃侃说道:“我想野猪皮说的不错,若是大军被困,我们就舍弃他们,以后谁还敢出城迎敌呢,大不了就是一死,总好过在这里当缩头乌龟的。”
巴图阿该说的话早已经说完了,此时阿台依然坚持出城迎敌,他知道自己再说下去也是无用,索性闭嘴不言。
只听阿台继续大声喊道:“咱们大伙一起出城迎敌,此时若不去死战,还算什么男子汉?”众人素来敬服阿台,听他这么说,都齐举兵器,出城抗敌。
门外的明军正在围杀杨开泰等,忽见城中大批的关内军全部杀出,急忙转身迎敌,杨开泰等人见救援来了,也急忙向阿台处冲杀,想要杀出一条血路。
阿台挥军赶上,威风凛凛,所到之处无人敢拦,很快和杨开泰等人兵和一处,明军也适时围了上来,把阿台刚领的六千军队也围到了中间。
关内人尚武,便是小小孩童,也有很多学过武艺傍身,骁勇善斗,而此时被围的不是军旅之人,就是江湖豪杰,虽然他们被围,却也丝毫不惧。
城外杀声震天,十米以外几乎都不能听清他人讲话,其实也没有其他话语,大多都是砍杀时的怒吼,以及被杀的悲鸣。
杨开泰虽然武艺高强,但是却是第一次参加大军征战,还做不到如杀人机器一般收割人头,但他也不至于天真到以为‘我不杀敌,敌不杀我。’他只是击杀进攻他的敌军,却不愿主动出击。
无奈何虽然也是第一次参加大军征战,不过他对明军压榨百姓深恶痛绝,出手绝无留情,只是敌军摆开阵仗,进攻防守相互配合,他一柄长枪虽然舞得虎虎生风,却也无法就此冲出重围。
阿台武艺高强,兼之本是军旅中人,他附近的敌军,大多被他一剑刺死,有的甚至来不及发出声音,就已经没了脑袋,在乱军中来回穿梭,有入无人之境。
李成梁目光平扫,最终落在阿台身上,瞳孔收缩道:“此人果然英勇,难怪在江湖上有这么响亮的名声,看来名不虚传呀。”
李成梁身边两员小将,听主将夸奖敌人,心中不忿,朝着阿台的方向,大声呼喝,手挺兵刃冲了上去。
其中一员小将马跑的稍微快些,他高声呼喝,同时枪出如龙,直奔阿台的腰间,阿台侧身躲过,同时“啪”的一声,打在枪杆之上,枪身是用木头所制,应声而断,阿台反转枪头,将枪掷了回去,敌军小将虽然穿了盔甲,但长枪依然透身而出。
那小将很是英勇,持着半截枪身,依然向前冲锋,透体的长枪似乎并没有阻碍到他,阿台左手格挡开他的半截枪身,右手持剑急劈而下,剑势破风,一剑砍开了小将头上的盔甲,同时还有他的半颗脑袋,这员小将也从马上跌了下来。
另一个小将,也非常悍勇,虽见同伴丧命,却依然持刀砍来,刀比剑沉重,若是相碰,只怕在他快刀之下,阿台手里的剑势必要断成两节。
阿台不敢和他硬碰,剑走轻灵,向这员小将面门刺去。
这小将本是李成梁麾下有名的武士,一直以快刀著称,更何况是他先出招,有信心在阿台剑到之前,砍了阿台的脑袋,所以并不防护自身。
可是他的自信,很快被阿台的快剑彻底粉碎了,因为他的刀还没有砍到阿台的脖子,他自己的喉咙就已经被剑穿了过去,刀也因失去使力之人,速度微微放缓。
阿台骑马稍微向前,躲过了这一刀的余势。
这一剑实在太快了,以至于剑虽然已经刺穿那小将的喉咙,但他似乎依然无法相信,只见小将把眼睛瞪得大大的,喉咙里只发出一个“好”字,而后就是“咯咯”的杂音,他似乎有话要说,只是喉咙里卡了东西说不出来。
阿台一把拔出长剑,鲜血喷射涌出,小将也终于能说出他自己想要说出话了,他盯着阿台用剑的右手说道:“好快的剑。”这才跌落下马,就此身亡。
阿台刚刚拔出长剑,忽感身后又有长枪刺来,他耳力惊人,并未回头,听声辩位从马上急跃下来,而后反转身躯,一剑刺死一人,又一掌拍死另外一名士兵。
那被拍死的士兵,头上留有厚厚的盔甲,可阿台一掌之下,还是令他重伤不治,就此送了小命。
人丛中只见阿台纵跃而起,挺剑又刺死了身边的一名士兵,然后跳上了他的坐骑,马奔剑刺,霎眼间又打死了十多名明军官兵。
李成梁见他横冲直撞,所向披靡,在大军中来回冲杀,明军官兵虽多,却也奈何他不得,不由得皱起眉头,传令道:“若谁杀得阿台,立赏黄金百两,官升三级!”重赏之下,阿台成了大军攻击的主要人选,人如浪潮般涌来。
阿台见情势危急,心想擒贼先擒王,可又无法冲不到李成梁跟前,他挥剑击退身旁几名敌兵,抢过他们手中长枪,向李成梁方向掷去,枪速有如奔箭,疾向李成梁射去。
这一枪去势迅急,直扑李成梁面门。李成梁身边的亲兵大惊,两名士兵闪身挡在李成梁面前,只听“噗”的一声,长枪穿过第一名亲兵,但去势未衰,又穿入了第二名士兵的前胸,将两人钉成了一串,两人在李成梁身前直立不倒。
李成梁见阿台武艺如此了得,又向后退了十几米,这才重新观战。
两军博弈使得叶赫城外便如炼狱一般,不断有人哀嚎,不断有人倒下,天空又适时下起了大雪,使得这酷冬更加凄凉,只是这地上雪花却已经不再只是白色,大多变成了鲜红之色,为它重新上色的是两军的鲜血。
阿台等人虽然英勇,不过随着时间的流逝,明军人数占据优势,又都是正规军队,优势慢慢显露出来。
明军经过这一小段时间已经成了阵型,对关内军队形成了真正的合围之势,阵型使得所有明军相互呼应,关内军想要冲出去更加难了。
马蹄滚滚,旌旗猎猎,四周都是用盾牌堆起的铜墙铁壁,关内众人见了这等声势,无不骇然,人人脸上均有忧色。
此时除非城中再有一支军队杀出,方可解众人之围,阿台不由向城中望去,因为他们出城的时候,害怕敌人趁势攻城,城中确实留有两千人,交由巴图阿率领。
巴图阿眼见大军再次被围,心中也是急不可耐,他当然希望尼堪外兰能死在乱军之中,这样他就是名正言顺的城主,可又害怕关内军全军覆没,因为关内军如果覆灭,只凭剩下的两千官兵,他是无论如何也守不住城门的。
他渴望尼堪外兰就此陨落,可敌军却似乎偏偏对尼堪外兰格外照顾,攻打他的都是武艺不好的小兵,却又防守的特别坚固,以致尼堪外兰既无法杀敌另寻对手,却也不能被杀。
眼见巴图阿一直不肯发兵,阿台知道关内大军就只剩下最后一个,可能活命的机会,那就是:杀了敌军的首领,明辽东总兵李成梁。
这个方法自是万难,可却是眼下唯一的方法了,阿台从马上一跃而起,飞到身旁敌军身后,空中转身,一剑砍杀了原本身前的盾牌兵,可此时四面受敌,他这般出剑也等于把身后留给了敌军。
身后的明军官兵挺枪就刺,眼看阿台就要被刺中。
阿台身上盔甲虽然厚重,但若真的被七根长枪刺中,只怕也要身受重伤。
杨开泰有见如此,将手中的疾风剑急忙掷出,剑若闪电,瞬间将围攻阿台的长枪全部砍断。
与此同时,杨开泰也欺身而上,他轻功也是非常了得,一跃之下,已经来到了自己武器身边,只见他拔剑挥出一气呵成,一剑挡开身边的敌军官兵。
阿台见身边敌军躲避杨开泰的剑招,趁势割了他们的脑袋。
无奈何、阿云、野猪皮、阿敢等人也都骑马飞奔了过来,阿台当先领路,朝着李成梁方向冲杀。
这六人武功虽高,但身边一直不停有数十枝长矛围着六人攒刺,却也令人心惊。
无奈何臂力惊人,他长枪过处便有数名明军被打翻在地,好在他的长枪都是实铁锻造,不然就他这般舞动,只怕还未伤敌几人,自己的长枪就要舞断了。
明军官兵在六人合力之下,不断倒下,但仍然剽悍力战,加上又恃人数众多,竟无稍微退却,及使六人全部武艺高强,也是无法寸进。
无奈何身临险境,反而激发了内心豪气,大笑道:“阿台城主,咱们两条老命,瞧来今日要断送在这里了,只是你无论如何要想个办法,咱们得杀了李成梁的狗头,给小辈们求个一线生机,也能让我们关内英雄重新看见活路。”
阿台何尝不想斩杀李成梁,只是他也没有办法,只有暂时先嗯嗯点头。
阿敢却暗暗心惊,心想:“父亲素来天不怕地不怕,从来也不说半句泄气之言,今日身陷重围,竟想到要断送性命,看来情形当真有点不妙。”
阿台眼见四下里敌军如江河潮涌,源源不断的冲将上来,斩杀前排官兵并不困难,可若这样持续下去,不说大军还能坚持多久,自己六人只怕很快就要力竭而亡。
但是敌军攻击的迅急,除了舍命苦战,阿台一时也想不出别样方法。
六人又冲杀了几波官兵,终于又被慢慢圈在了大军之中,眼见无法冲出重围,巴图阿又始终不肯派兵支援,众人内心已经渐渐无了求生之念,只求能暂时得以活命,慢慢寻求脱身的方法,至于这个方法是什么,众人却全都不知道。
巴图阿在城上观战,表面还算镇定,内心早已心急如焚,尼堪外兰此时确实受了一点小伤,但若是继续等待下去,只怕阿台等人死了,他也未必会受重伤,权衡利弊,他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有心派兵,却又一时无法决定。
那齐娅听说大军被困城外,而巴图阿在城内却不肯发兵相救,也匆匆赶了过来,她虽然知道,自己过来用处也是不大,巴图阿绝对不会听自己的,却还是想试试。
那齐娅跑到城墙之上,眼见两军斗在一起,人数众多,她一时也无法找到她关心的那些人,不过她知道他们都一定都在其中。
那齐娅望着城下,对巴图阿说道:“敌军已经把我军包围了,为什么您还不派兵支援呢?”
巴图阿微笑道:“小姐说笑了,我正在思考如何支援。”
那齐娅道:“那您要考虑到什么时候呢?难道要等城下的人全都战死么?”
巴图阿道:“我们只剩两千官兵守城,自然是要慎重一些,小姐可有什么好的破敌之策?”
那齐娅道:“破敌之策,我倒是没有,不过我知道,若是城下的军队阵亡了,您一定是无法守住城门的。”
巴图阿道:“小姐所言极是,我也暗暗心焦,可是要如何救援呢?”
那齐娅道:“他们阵亡以后,你就只有投降,到那个时候,我是李将军的小妾,你是降军,你说,我会如何对你?”
巴图阿冷笑道:“原来小姐并没有破敌的妙计,此次前来是为了诛心的。”
那齐娅娇笑道:“诛心?你认为我在吓你?”
巴图阿忽然冷冷道:“小姐说的话,我已经记住了,不过你现在还不是李成梁的小妾,等你是了,再来替他说话吧。”
那齐娅急道:“我何时替他说话,我只是希望你能出城救援。”
巴图阿摆手道:“城上危险,小姐,还是去城里等待吧。”
随着巴图阿的话语,自有士兵上前拉走那齐娅。
那齐娅挣扎道:“你一直不肯出兵,是贪生怕死,还是你要存心害死他们。”
巴图阿冷冷怒道:“无论你是李成梁的小妾,还是尼堪城主的女儿在此放肆,都无权参与我军的计划,再敢出言无状,扰乱军心,别说我不容你,只怪军法无情。”
那齐娅心中暗骂巴图阿狡猾,自己明明是来劝他出兵的,却让他说成了李成梁的说客,可自己若是出言说是因为关心父亲尼堪外兰,想来那也是毫无用处的。
本来巴图阿迟迟不肯出兵,城上众人心中也有些不快,不想那齐娅这么一闹,适得其反,众人反倒众志成城,关内的大军,怎么能允许李成梁的小妾说三道四。
那齐娅挣脱士兵,怒道:“巴图阿,你告诉我,怎么样你才肯出兵救援。”
巴图阿道:“到了该出兵的时候,我自然会出兵的,不劳小姐费心了。”
他不等那齐娅继续说话,摆了摆手,示意官兵继续拉她下去,这下那齐娅无论如何也挣脱不开了,只有眼睁睁的被拉下城去。
什么时候才是该出兵的时候?当然是尼堪外兰身死的时候,只是这个时候,他一半会是等不到了。
不知又过了多久,城下的关内军被明军驱赶着,包围圈越缩越小,眼见都快要人挨着人了,巴图阿有见如此,无奈之下只好出城救援了。
战场并非就在城门之下,水枪、弓箭在城上都无法起到作用,巴图阿终于下令出城,城上众人憋了好久,此时可以出城迎战,全都意气风发。
巴图阿令军队沿路布置,他还没有冲入敌营,已经开始想着会合后的退路,领着人马布开阵势,只待汇合后,用来挡住敌人阵脚,阻止追来的敌军。
阿台等人本以为城中不会出来救援,李成梁也没有想到此时城中竟然会突发奇兵。
这支队伍还真的是另所有人始料未及,又是憋了好久,士气高涨的队伍。
他们异常英勇的向前冲杀,被围的关内军看见希望,也全都抖擞精神,向他们靠近。
不知过了多久,城内的大军终于与阿台等众人会合。
刚刚回合,巴图阿立刻下令后队变前队,掩护着大军缓缓退入城中。
眼看就要胜利,却被巴图阿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给破坏了,这种失败给了李成梁无法形容的痛处,就像心口被人重重的打了一闷拳,使他心中压抑,大怀愤恨。
趁着关内军刚刚进城,城门关闭不严,他下令官兵急速攻城。
城墙之上忽然又有无数的水柱激射下来,投射的虽然是热水,但是天气如此寒冷,水到空中就已变得冰冷,更何况此时大雪尚未停歇。
明军众人又被淋了一身的水,冷风一吹,身上似乎已经就要结冰,感觉都快要变成冰雕。
本来李成梁的军中已有众多士兵被冰水淋过,浴血奋战时,一身热汗,还勉强可以坚持,但让他们城下城上的互斗,哪里还能展开拳脚。
李成梁无奈之下,只有再次退兵。
有了上次的教训,他本以为关内军不会再出来冲杀,而事实却和他想的完全相反,关内的豪杰、兵勇们不但冲杀了出来,而且还是倾巢出动。
出动的时间也掌握的很好,正是李成梁的军队撤退一小段距离之后。
此时冰水已经起到了作用,他的后排大军毫无反抗之力,很快就被击溃,李成梁只有下令加速前进逃跑,怀着愤恨退兵数十里。
关内城外众人本以毫无生念,不想不但胜利,而且连获两捷,此时大获全胜不由得全都欢呼雀跃。
李成梁的大军损失惨重,他原本有一万千人的军队,所以才敢号称两万大军,此时还剩一万两千官兵左右,其中还有部分受伤的。
他刚刚怒气冲冲的回到营帐,就有小兵前来禀报,说上次谷中抓捕之人,至今不肯投降。
李成梁强压怒气,缓缓叹了一口气,走出营帐,由小兵头前带路,向另一个营帐有去。
小兵口中的被抓之人原来正是劝尼堪外兰不要进谷的那员小将。
他被生擒以后,李成梁怜惜他的英勇,并没有杀他。
他被抓以后,自有明军中的谋士过去劝降,却都是被他大骂了一顿。
李成梁此时本就愤怒,听闻此事更是怒不可解,他坚持强压怒气,打算前去看看。
李成梁本来满脸怒气,但看见这员小将,李成梁立刻就变脸似得换上了微笑,他走向这员关内小将,柔声说道:“过去宋徽、钦二宗,为大金天会皇上所擒,尚且屈膝叩见,受封公侯,我想使你活下去,所以说出此事,给你提提醒,你何必执迷不悟,不肯屈服呢?”
那小将并不认账,反而破口大骂。
李成梁见他依然不肯低头,大怒道:“谷中激战,就属你杀我军将士最多,我却怜惜你的英勇,打算既往不咎,而你不知感恩,竟然这般不知好歹。”盛怒之下李成梁便要派人将其勒死。
他虽然恼怒,但是对忠臣良将向来佩服,所以并未斩首,就是为了给这员善战的骁将留一个全尸。
营帐中忽然闪进一人,穿着小兵的服饰,这人正是和尼堪外兰互斗时间最长的那个小兵。
一个小兵为何可以随意进出李成梁所在的营帐?只因为他本来不是小兵,他正是李成梁的弟弟李如柏。
李如柏出言劝道:“两敌交锋,志在取胜,此人为其主而杀我军,若是为哥哥所用,为什么不能为哥哥杀敌呢?”
李成梁道:“你可有什么办法劝他投降么?”
李如柏直言道:“没有。”
李成梁微怒道:“那你为何拦我。”
李如柏缓缓道:“只因我觉得,如此忠勇之人,临阵死于刀锋之下,尚且可惜,怎么能因不投降就杀了呢?”
李成梁知道弟弟性格,他既然阻拦自己,多数已经想到办法,只是想吊自己的胃口,所以迟迟不说,笑骂道:“你小子不要拐弯抹角,如果嘴里真的有颗象牙就吐出来吧。”
李如柏道:“他不愿意和关内军为敌,我们又何必强求,只是不知道关内军看他和我们在一起,会不会与他为敌呢?”
那小将冷冷道:“和你们在一起,哈哈,你把我当成了任你排布的傀儡么?”
李如柏微微笑道:“你会愿意和我们待在一起的,因为你的父母我们都帮你接过来了。”
那小将震惊道:“你说什么?”
李如柏继续笑道:“我是说,我将你的父母接过来了。”
那小将摇头道:“你当我是三岁的孩子,你说我就要相信么?”
李如柏道:“你可以不信,不过我却不妨带你先去瞧瞧,他们离这里并不远。”
那小将虽然还是不信,只是声音已经不像前期那般确定,他说道:“既然这样,就劳烦你带我看看吧。”
李如柏微笑着点了点头,然后拔出长剑,一剑去除了那小将身上的束缚。
那小将诧异道:“你此时放了我,就不怕我跑了么?”
李如柏道:“我只是认为你的父母不希望看到你身缚绳索。”他话语中透露出了自信,其意思就是告诉小将,你跑不了。
那小将脸上已露出感激神色,李如柏缓缓和他走出了营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