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二十一章 死局渐布(1 / 1)寒鸦眠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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沅泊疾步下楼去,楼下只有掌柜的与小二在哀声载道地收拾残局。

“人呢?!”

“方才冲进来一群壮汉,径直将我钳制住,濮小姐还未反应过来便被绑走了!”卫芒怯怯将一封信递到沅泊跟前,“只留下了这一封信。”

沅泊双眉紧皱,接过信。只见信上几个大字,濮全儒亲启。

“去县衙!”

卫芒奔上楼替沅泊拿上了外衣,尾随着沅泊疾步朝县衙行去。

戌时正点已过,经过一番风波后,淮水县县衙方收拾完毕,众人才伸腰打呵的退下去歇息。新婚之夜便被继女搅成这般,任是谁心中也过不去这道坎儿。文氏知听闻后便梨花带雨,泣不成声。文氏从前对着濮谧儿早有耳闻,听闻其在县中知书达理,平易近人,不似其母那般。因此这才心安的接受了濮闻,可万万未想到其竟会这般肆意妄为!好好的一桩喜事,被她搅成一场闹剧,她文家在城里亦是脸面尽失。愈思及此,愈是泪如泉涌,止不住。

濮氏二老方劝罢儿媳妇,朝自己房中行去,便见濮金慌张朝二人奔来。

“老爷,沅公子求见。”

濮全儒错以为自己听茬了,疑道:“沅公子?”

濮金点头,道:“好像是有很要紧的事情。”

沅泊方离去不久,又登门,定是有要紧之事,濮全儒道:“去瞧瞧。”

说罢便让濮老夫人先回房歇息,随着濮金疾步走了出去。

还未走近,濮全儒便笑着道:“贤侄,夜已深了,不知何事如此紧要?”

沅泊抬手道:“深夜叨扰,还望伯父见谅。”说罢,便将手中的信递与濮全儒,“濮小姐方才在客栈遭遇不幸,侄儿不敢耽误。”

濮全儒一脸疑惑地接过信,打开细瞧了一眼,登时轻蔑地冷哼一声。这王氏一族如今竟敢要挟于其了!

濮全儒将信放下,示意沅泊坐下,道:“贤侄可看清了那几人的长相?”

濮全儒方才的轻蔑,沅泊尽收眼底,道:“未曾。侍从唤我下楼去时,濮小姐已被绑走了。”

濮全儒听出其中端倪,挑眉问道:“谧儿与你同住一家客栈?”

沅泊忙解释道:“我亦是回去客栈后才与濮小姐撞见的。”

濮全儒混迹官场数十年,世故圆滑,勘测人心早已是家常便饭。今日瞧见尹谧撞见沅泊的神情,他便估出着二人已是旧识。

“贤侄不必惊慌,我知晓此几人为何人,”濮全儒道,“不过是一些上不得台面的喽啰,搅不出多大的风波。”

沅泊首次来淮水县,自是不知其中深浅,道:“那濮小姐?”

“此事伯父心中已有数,贤侄不必忧心。”濮全儒笑道,“现下时候不早了,贤侄先回去歇息吧。伯父自有安排。”

如今自家孙女被绑,眼前人仍是一副从容淡定的样子,此人能与其父相交深厚,城府可见一斑。

“那侄儿便回去了,若是濮小姐无恙归来,还望伯父遣人告知侄儿一身。”

沅泊离去后,濮全儒唤来濮金,将信递与他瞧。‘明日酉时,双刃山下,五万两银子,一手交钱,一手交人!’

濮金惊道:“王七爷他们将大小姐绑了!?”

濮全儒冷笑道:“竟跟我耍起了花招!”

濮金道:“那现在怎么办?我立刻派人去救大小姐!”

濮全儒睥睨道:“你可瞧见了,他说要五万两银子!”

濮金点点头,只这一时间去何处凑这么多钱!

“不必了。他们以为由此便能要挟于我,想来还是不太了解我濮全儒。由他们去吧!想比我更了解他王七!他若是有胆量搅出浪来,也不至于是现下这副模样!”濮全儒淡定地饮了口茶。

“可若是这一众人狗急跳墙了......”

“他王七没有这个胆量。”濮全儒道,“你明日悄然派些人手于双刃山盯着,明酉时过后,若是他们将大小姐放了,便将她接回来!只此番她恐是会受些皮肉之苦,不过也好,让她吃些苦头,磨磨她那性子!”

“若是没放......”呢?

濮全儒眉峰一翘,“若是没放,便派人将他们一窝端了,以暴民论处!”

濮金点头,退了下去。

沅泊迈县衙,便径直朝客栈方向行去,卫芒跟于其身后,问道:“少爷,濮县令怎么说?”今夜那一群大汉来势汹汹,他忧心尹谧恐有不测!

沅泊行了一阵,停下步伐,道:“你找些人将县衙盯着,明日若有动静,便来报我。”

二人皆非淮水人士,于此地人生地不熟。现下眼看着将要宵禁。雇人不易,但人命关天,卫芒亦顾不得许多,撒腿便奔了出去,消失于暮色中。

沅泊愁容微显,方才瞧濮全儒的神情,他对此一众绑匪了然于胸,想必两方已有些往来。此事他若是不知晓倒罢,如今既已知晓,且人命关天,便无法视若无睹。沅泊轻叹一声,他于濮家终究是外人,只得翘首以盼明日县衙有好消息传来。

尹谧被蒙头带至双刃山下的一间小木屋。因其在途中太过折腾吵闹,王井便将其一棍打晕,以求安宁。这一晕,便晕至深夜。

不知昏迷了多久,她渐恢复了些意识,微微地着睁开了眼,脑后仍隐隐作痛。她反复睁了几次眼,方才确定她并未失明。四周噤若寒蝉,伸手不见五指。她不由自主地将脚趾扣紧,身子微微蜷了起来,双眼紧闭,额头已细汗如雨。

平日她虽瞧上去天不怕地不怕,但此生最惧黑暗。幼时,她若是顶撞尹冰清,便会被其关进柴房,直至其认错求饶才会被放出。时至今日,深夜里柴房窸窣作响的老鼠声和凄厉婉转如鬼哭般的猫叫声,早已深入骨髓,幼时的无助与恐惧仍历历在目。。尹谧无暇思量到底何人绑了她,只于心中不断的告诉自己,天就要亮了。

翌日,沅泊一早便起身,下楼去。

卫芒正坐于客栈门槛打盹,因担心错过县衙夜里的动静,他便于客栈门口守了一夜。

“卫芒。”沅泊道,“可有消息?”

卫芒被沅泊惊地险些一个趔趄,揉着惺忪的睡眼道:“公,公子。”又四下瞧了一眼,天已光亮,“未,未有消息......”

沅泊眉头微锁,濮县令竟未连夜派人去寻濮谧儿!

“再等等。”沅泊上楼去。

“是,少爷。”

尹谧不知昨夜是何时睡过去的,只知因思绪紧张,方沉睡一阵,便又从梦中惊醒,至此反反复复数次。

“谧儿可醒了?”木屋外传来一妇人声音。

“方才瞧了眼,还没醒。”

“你将食物给我,我进去瞧瞧。”

妇人将木屋推开,一道亮晃晃地光直打到尹谧脸上,尹谧登时从迷糊中惊醒。

“谧儿醒了?”王氏将食物至于灰尘密布的木桌上,关切道。

尹谧听来者如此亲昵地唤她,微睁着双眼逆光瞧了过去。

王氏走至尹谧跟前,将光挡于身后。

“王,王姨?”尹谧瞠目结舌。眼前这人正是每逢年过节,随着王七爷于濮宅拜访的王氏。尹谧惊愕,她为何在此处?!

王氏笑道:“好些时日未见了,谧儿竟还记得我。”

尹谧扯了扯嘴角,若是未曾见到,她是断想不起的。

“你可饿了?”

尹谧无暇顾及饥饿,问道:“王,王姨,是你将我绑至此处?!”

王氏笑了笑,云淡风轻道:“并非,是我们一族人将你绑至此处。”

“一,一族人?!”尹谧不敢置信,她何时与王氏一族有过过节?“七爷爷可知此事?!”

王氏顿觉虽几载未见尹谧,其仍是这般天真烂漫,笑道:“你先起来吃些东西。”说罢,将尹谧扶了起来,搀至脏乱不堪,摇摇欲坠的木桌跟前坐下。

尹谧趁势瞟了一眼屋外,只见这木屋伫立于一座秃零零的荒山脚下,外面有一群壮汉把守,这几名壮汉好几个她竟十分面善!

王氏喂着尹谧食了半块馒头,尹谧因昨夜惊吓过度,因此神情涣散,味同嚼蜡。

“王,王姨,你们为何要将我绑至此?我何时何地得罪于你们?!”

王氏正于开口,屋外便传来一沙哑低沉的声音。

“谧儿醒了?”

尹谧大惊,扭头闻声望去,此人正是她七爷爷,王七爷!尾随其身后的乃是其王叔王井!

“七,七爷爷!王叔!”

王七爷笑着与王井一同迈进屋内,道:“谧儿昨夜可还睡的好?”

尹谧登时心中五味陈杂,试问谁被绑于这荒山一夜,能悍然入梦。

“七爷爷为何要绑我至此?!”

王七爷见尹谧面露惊愕,忙宽慰道:“谧儿,你且委屈一下,我们并非是针对你。将你绑了,不过是为了引你爷爷出面。”

“我,我爷爷?!”

王七爷是瞧着尹谧长大的,不忍让其知晓她爷爷背地里的那些龌龊行为,道:“此事你不必知晓内情,只你爷爷一来,我们便会将你放了。今日只得再委屈你了。”

王井不明道:“濮全儒干那些勾当,就因其家人不晓。无人劝阻,才般肆无忌惮地胡作非为!”

肆无忌惮,胡作非为?她爷爷,濮全儒?当日她母亲尹冰清与濮闻大动干戈时,濮家上上下下只濮全儒一人就此事还算公允,她怎会听信王井的胡言乱语!

“王叔,你此话何意?!”

王井欲言,被王七爷拦道:“诶!祸不及后,濮全儒做的那些事,与她无半分干系。何必讲与她听,殃及无辜!”

不必殃及无辜?尹谧心中思衬,那如今将我绑成这般还不算殃及?

王井突地怒道:“那我们之后便理应被殃及?!濮全儒为官不仁,家中一帮老小皆是受益人,他们岂是真的无辜?!”

尹谧一头雾水,仍未明白她爷爷到底做了何伤天害理之事,冷笑道:“因此,他到底干了何事?!”

王氏亦劝道:“算了,这孩子因那一双不成气候的父母,已经够可怜了,你莫要再说了。”

这几人一来一往,倒着实勾起了尹谧心中的好奇,“你们这般说来,今日我还非得知晓不可!”

王井见尹谧不依不饶,巴不得,道:“你可知你那爷爷,明里高风亮节,背地里为官不仁,欺压百姓,贪赃枉法!简直妄为父母官!”

尹谧只觉王井胡言乱语,若是其爷爷真可恶至此,那她在淮水民众对其又岂会那般照顾,那般友善。

尹冰清还未提出休夫之前,尹谧被寄养于濮氏二老家中。在家中,家仆衙役对其关怀备至。在外面,不少邻里乡亲对其更是嘘寒问暖,可谓是左右逢源。尹谧原因其母而造就的胆怯懦弱的性子,在那一段日子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那时在淮水县她从未受到任何人的冷眼相待,行在街上,众人皆是笑脸相迎。那时是她有生以来首次感受到何为如沐春风。若是真如王井说的那般,濮全儒欺压百姓,淮水县的百姓对其定是不屑一顾,恨之入骨!

实则淮水县民着实对濮氏一众人视如敝屣,只因迫于官威强权之下,才这般阿谀奉承,不敢怠慢一分。

尹谧一笑置之,道:“你倒是说他究竟做了何伤天害理的事?”

王井嗤之以鼻,道:“以前种种,便不提了。你可知,他私吞了我们王氏一族近五万两银子?”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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