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三十一章 妙华离开(1 / 1)陈和初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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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过半月就是白翰神君与天帝大婚的日子了,经过一百多年,他们俩终于力排众议定下了婚期。

其实也不一定非得过了这么多年才能定下,就算最初的时候,仙界许多人都反对,甚至是罢朝以示抗议,但奈何天帝不为所动,依旧我行我素,甚至时常和白翰神君一起大秀恩爱。而且天帝又不像冥王有温和宽容的名声在外,大家心底也都清楚天帝最是冷漠耿介,他认定的事没有人能够干预,所以闹了一段时间也就算了。

之所以现在才大婚,不过是因为他一直陪着白翰神君在昆仑山调养身子罢了,要是这样,说不定一百年前,天后的位置就被白翰神君纳入囊中了。

历时百年,白翰神君身体里的那一丝浑沌的元神终于被剥离出来了,又经历了两年的时光来挑选日子,终于将婚期定在了半个月后,也就是下个月初九,一个万事皆宜的好日子。

仙界一片欢庆,其余几族也纷纷送上祝福,虽然还是有许多人对白翰是男儿身颇有微词,但这并不妨碍这次婚礼即将成为近几千年最大的喜事。

和初早在定下婚期的时候,就开始翻检自己的库房,给自家师父准备嫁妆。话说回来,徒弟给师父准备嫁妆,也是创世以来头一份儿了,更何况这个师父还是个男的。

早在一月前,她就将青丘之国的事务交给了锦忱,然后带着汝钺他们回了招摇山,和辛婵一起布置淡客居。

现如今,虽然招摇山的梨花已经过了花期,连梨子都快摘完了,但淡客居里里外外全是鲜花,他们将能搜罗到的所有当季的花全都搬到招摇山上了,白翰看着都忍不住调侃自己是百花仙子。

鬼域冥宫,晟归殿。

早上时修刚刚醒来的时候,就有人进来禀报说侧妃妙华不见了,还留下了一封信。时修对此半点不在意,甚至还觉得松了口气,他拆开书信。

王君:

妙华走了。

曾经我以为只要不是做称您一声叔父的妙华公主,那我便是做您身边最卑微的侍女都可以,只要能得到您的心,那我在所不惜。但是在做您侧妃的这一百多年里,我才发现我错了,错的离谱。

不爱就是不爱,哪怕我剖心为正,在您眼中怕是不过一场笑话吧。我认清了,也妥协了,我会离开鬼域,王君不必来寻我。当然,应是我想多了,以王君看似温柔,实则绝情的性子,只怕是恨不得我以后都别出现在您面前才好。

这一百年里,我反思良多,从前那些没逃过您眼睛的事也就罢了,您从未多看一眼那些女子,自然是不会为她们生气我,不过我既然是真心忏悔,那么关于狐帝的事,我想,我还是应该告诉您。

那年,您送聘礼然后住进招摇山的第三天,我从百鬼洞闭关出来,听闻您与狐帝订婚之事,心中倍感酸涩愤怒,恰巧这时原先的狐族大长老来找我,她想要狐帝的命,我想要王君您的王后之位,大家互惠惠利,于是一拍即合。

去招摇山前,艳璃给了我青丘之国特有的嘉果,此果虽于人族是忘忧的良药,但于狐族却是毒药,青丘之国仅有一棵嘉树,历来被列为禁物。所以才有了后来狐帝常常发热昏迷之事,还会引起梦魇,而那些梦境都是我造的,所以从一开始,狐帝就在心底埋下了不安的种子。

后来,上元节前夕,我调换了王君的书信,以上元节赏灯诱她出山。

她一离开,我与艳璃就到消息,然后我借当时血污池之事让怀生拖住您,又让人幻化出您的样子,在忘忧树下与我相拥,果然,狐帝受到刺激,当夜就离开了鬼域。

而艳璃的人早早就等在了崇吾山,不过她也是好运,即便是没了修为,身子又弱成那样,也没有受到一丝伤害,但是汝钺却为了保护她,丢了右臂,所以后来传言她一直亲近信任汝钺。

再后来,我以父亲的救命之恩要挟您,让您应了我的条件,我知道以您的行事一定会派人去解释清楚,不过那个人被换成了怀生,所以才会发生后来狐帝昏迷一月之久不醒的事。

这一百年来,我一直试图能够得到你,哪怕是你的一个眼神也好,但是没有,什么都没有,反而让我变得越来越卑微,越来越迷失了自己。

不过好在现在我终于幡然悔悟,还请王君原谅我当年的不懂事,也请王君念在怀生不过是因我才做出那些错事的份上原谅他,不求他能官复原职,只求王君能让他离开血污池。

最后祝王君能够得偿所愿,与狐帝恩爱不疑,相守余生。

妙华敬上

时修看完信,额上青筋暴起,面上狂怒,眼里红彤彤一片,若是妙华现在在他面前,恐怕会被他撕成碎片,他想将信纸撕碎,但他又想到这也许可以成为他和和初解开误会的证据,于是就将信好好收起来。

这些事他第一次知晓,当初和初常常发热昏迷时,自己还以为是因为没了修为,身子变弱,又天气寒冷的缘故,没想到全都是人为的。

他以为在婚礼前,和初都一直好好待在招摇山,没有出来过,更不可能受到半点伤害,却没想到居然有人借着他的名义诱她出山,看到那样的场景,又遭人刺杀。

他以为大婚当日他派出的人会将他的信好好的交给和初,却没想到信件不知所踪,她知道的只是别人让她知道的。

他以为,当时妙华口口声声说喜欢和初,支持她成为王后是真的,他还欣慰妙华终于不再把心思全都放在他身上了,结果原来都是为了让他放低戒心的伎俩罢了。

当初她来还聘礼时,他还感到委屈,原来委屈的从来只有她而已,现在想想,自己真是蠢死了,活了这么十万余年,居然被几个小了数万岁的小辈玩弄于股掌之间。真是该死!

时修扇了自己一巴掌,然后就想要去招摇山找和初解释清楚,期望能得到原谅,但是还没出晟归殿,就被谢必安拦下了。

“王君的脸时怎么了,还有,这么急匆匆的是要去哪儿?”

时修摸了摸自己的脸,“没事,本王去找和初?”

“狐帝?王君去找狐帝做什么?”

“妙华走了,我要去找她。”

“嗯?王君,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

时修低骂了一声蠢货,然后将妙华的信拿给谢必安。

“王君,属下认为您现在去找狐帝不合适,先不说这些是不是真的,就是狐帝现在忙着白翰神君的婚事,怕是也不会见您。”

“怎么就不是真的了,这信上写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是,但是王君你可有想过,若信上是真的,那崇吾山遇袭是事实,汝钺断臂是事实,但当日退婚也是事实,后来还聘礼更是事实,这些事不是一封轻飘飘的书信就可以解决的。”

听了谢必安的话,时修一时无言以对,也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是好。

“王君,我看您不如找瑶川来问问,若是狐帝当时来过酆都,她应该知晓一二,更何况当日大婚瑶川就在招摇山,怀生当日说了什么,她应该最清楚。”

“嗯,你说得有理,你帮我叫瑶川过来一趟吧。”

“是。”

没等多久,瑶川就跟着谢必安进来了,她冷冰冰的唤了声“王君”,就静静的站在一旁,等着时修的吩咐。

“大婚那年的上元节前夕,和初是不是来了酆都?”

瑶川不知道时修为什么突然在这个时候问那么久远的事,但是她还是据实回答:“是,那年正月十四下午接近酉时的时候,她带着汝钺他们抵达酆都,和我一起入的城,夜里她带着汝钺三青进了冥宫,后来三青来找彬蔚他们回山,说是招摇山有急事要处理。”

“也就是说他们连夜赶回的招摇山?那崇吾山遇袭、汝钺断臂之事你知道吗?”

“后来有听狐帝提起过,说是若不是神君与帝君及时赶到,怕是当日她就丧生于此了。”

时修突然有些心口疼,他捏了捏手心,语气有些艰涩的又问道:“当日大婚,怀生去招摇山时到底说了什么。”

瑶川有些疑惑的看了一眼时修,不知道他到底要做什么,“怀生当日说王君在千思百虑之下,觉得所爱之人是妙华,所以决定退婚,迎娶妙华。”

“混账!”时修听了之后觉得万分愤怒,又觉得心疼难耐,但是还是忍不住想听一听和初的回答,“那······她如何说?”

“她说,终究是自己错付了,不怪您。”

“噗——”时修一口鲜血喷涌而出,胸前的衣襟瞬间被血染红。

“王君!”谢必安连忙上前扶住他。

瑶川看着眼前这一幕,突然觉得有点讽刺,又有中莫名的快感,她直直的盯着时修,一字一句的说:“在听到怀生的话之时,她就吐血了,鲜血染满了整面镜子,整个妆台······”

“够了,瑶川你不要再说了。”谢必安看着时修嘴里的血越流越多,厉言出声打断瑶川的话。

瑶川没有理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比她身上的嫁衣还要红,神君要找您算账,她拦住了神君,当时她就已经神志不清了,再然后她昏迷了一个月,醒的时候正遇上煦柯带人攻入招摇山,下午就来还了聘礼。属下说完了,先行告退。”

瑶川转身离开了晟归殿,没有去管鲜血衣襟浸湿了衣襟的时修,走出殿外,她看着冥宫城楼上的灯火,深深的吐了一口气,觉得心中这一百年的憋闷终于吐出来了。

“王君,您没事吧?”殿内的谢必安扶着时修,眼底满是担忧。

“无事,你退下吧。”

谢必安看了一眼时修,在退下前还是说到:“王君,属下觉得您现在的状态不适宜去见狐帝,不如等到天帝大婚的时候再找机会见面,这样狐帝也就没有理由拒绝您了。”

“嗯,本王知道了。”

这一天,时修没有见任何人,就像和初来退还聘礼的那一天一样,他把自己关在晟归殿里,地上满是酒壶,殿里充斥着酒气,他衣衫凌乱,想来束得整齐的头发也披散开来,有些沾了酒液,看着十分狼狈邋遢。

他的手中握着一个荷包,是最开始的那个天青色绣梨花的,玄色绣彼岸花的和绣九尾狐的那两个,全都因为他这一百年来日日赏玩,以寄思恋之情,而变得有些旧了,他怕坏了,就拿了匣子封存起来。如今还能让他握在手里的只剩这最初的这个了。

他有些泪眼朦胧的看着手中的荷包,脑海里全都是她的音容笑貌,虽然未曾见过当日她听到怀生的话的反应,但是他脑海里全都是她悲痛欲绝的眼神,还有鲜血染满她衣襟的模样。只要想想就觉得心疼不止、心神欲裂。

但是自己居然过了这么久才知道这一切,可笑的是自己还以为受伤的、委屈的是自己,若是她知道了,她定会狠狠的打他一顿然后再也不见他了吧。

不,不可以,他还是有机会的,一定有机会的。

只要自己想办法,对,会有办法的,会有办法让她回头的,会有办法重归于好的,他们一定会在一起的,谁也不可以将他们分开,便是她也不可以。

第二天早上,时修又是被头疼醒了,这一百年来有半数的日子都是这样。

他嗅了嗅身上的酒臭味,没有以前的习惯成自然,而是又开始厌恶起来,他看了看还握在手中的荷包,放在鼻尖闻了闻,又亲了一下。然后他将满地的酒壶和满身的酒味都清除掉。

清除后他又到殿后的温泉中泡了泡,换了身干净的衣裳,仔细的梳了头发,看着镜中的自己满意的点了点头。

从今天起,他要变回以前的样子,变回以前和她初见时的时修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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