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匆匆忙忙地过去,一转眼就来了腊月。
宫里的日子也跟着忙碌起来。
容妃自立冬后小病不断,断断续续在殿内躺了这些日子,人苍白瘦弱了不少。
她的孩子,来得始终是不自然的。
“娘娘,这是淑妃娘娘遣人送来的话本,说是宫外现下最时兴的。”
“拿进来。”
容妃轻挥手,指尖泛着病态的苍白。
鹅黄的纱帘被挂起,她的病容也从薄纱后显露出来。
“娘娘您看。”
容妃接过去,抬手一翻,目光定在书页上几个字,“桃花……颂美人影?”
“这是讲一个名叫桃花的才子,进京邂逅……”
“放肆……咳咳咳。”
容妃似是被触到了禁忌一样,忽然怒从心起,直接把手中的话本一股脑都扔出去,重重地砸在了真儿的脸上。
“娘娘息怒,奴婢该死。”真儿的额头一下下磕在地板上,大殿内的人随着噗通一声齐齐跪下,呼吸都随着停滞了。
容妃气红了面颊,看起来好像更有气色了一些,半晌后,悠悠道,“算了,都起来吧。”
“娘娘……”真儿的额头一片红,但是眼泪只是停在眼眶里,她吸吸气,眼泪逐渐就消了,“娘娘这些日子一直待在殿内,陛下传话说,要请国公夫人到宫里喝喝茶,陪娘娘说说话呢。”
“嗯。”容妃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然后就又不说话了。
她并不对这场会面抱什么希望,不过只是国公府里传来了新的命令罢了。
容妃的身子倒是一天比一天差了,这个孩子与她的缘分最终也没撑过三个月。
这次她连一滴泪都没落,只是躺在床上昏沉沉睡着。
陛下更是连看都没来看她一次。
只道是国事繁忙,不便来看。
容妃自己心里却清楚,她怕是没有以后了。
“妹妹,你尚且年轻,往后的日子里……”
淑妃来安慰她的话,她觉得自己好像从前就听过一样,此刻再也不觉得那些话能给她半分安慰。
倒像是一把把尖刀,狠狠地戳进了她的心里。
见容妃一眼不发,淑妃也不再说下去了。
“你现在身子不好,还是需要好好休息休息,妹妹,我就先走了,陛下晚些会来看你的。”
容妃只是躺在榻上,一眼都不曾多瞧别的地方,淡淡地盯着眼前的帐顶,目光勾勒着那一朵朵秀美的海棠花。
脑袋里空空的,不知道自己该想些什么。
容妃无意识地轻喃出两个字。
真儿没听清,凑过去借着给她掖被角的机会听听。
原来那是……她在叫“安安”。
真儿心下一惊:娘娘这般模样,莫不是不好了吧……
只她思绪飞走这一瞬间,再垂眸看容妃,她已满脸泪痕,压低了声音对真儿说:
“真儿,我想回家。”
“娘娘好好休养吧,这样的日子里哭起来,往后要落病根的。”真儿替她擦了眼泪,但这眼泪只是越擦越多。
哀莫大于心死!
容隐连丧二子,从此刻起,她的的心就已经死了,死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