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罢了一个月，除夕夜便徐徐走近了。

这一年的除夕夜宴，容妃告病未至。

淑妃娘娘患了风寒，强撑着病体来夜宴上坐了半个时辰也走了。

肃千秋听到两个消息的时候，正坐在暖阁里给忆端念书。

“少主，陛下身边此刻空空荡荡，也不知他在想什么呢。”

“他在想什么？”肃千秋翻书的手微顿，忽然轻笑了一声，“他在想什么……”

文姒递给她一个手暖炉，“少主，过了除夕又一年，二月的日子里，咱们就要回到宫里去了。”

“文姒，万想不到，我竟然会以太子妃的身份回到东宫。”肃千秋把书册递给忆端，“乖，你自己看吧。”

“姑姑，我也会和你们一起去吗？”忆端仰头问她。

肃千秋摸了摸他的额头，“等姑姑在那安顿好了就接你进去。”

“东宫是什么样啊？东宫是太子住的地方吗？”

肃千秋见他这么好奇的眼神，瞧着他眼里闪烁的星光。

你小时候，在东宫里住过的，和你父亲母亲一起。

“少主，咱们去燃柱香吧。”

文姒打断了她的思路，她这才发觉自己眼眶微润。

“好。”

踏出房门，肃千秋握紧了手炉，直盯着眼前的院子。

白雪自九天而下，随风飘舞，半分不由己意，洋洋洒洒吹进檐下，落在她的肩头发间。

“又是一年……”肃千秋的右手伸出，接了两片雪，顷刻间都化为手心寒意。

“少主且慢行，后头的路可难走呢，我扶着少主一起走。”

肃千秋缓缓扭头看着她，“文姒，往后，我的日子里只有你了。”

“少主放心，文姒也只有你了。”

肃千秋遥望向宫城的方向，那是谁的方向呢？

是父亲母亲，是皇兄皇嫂，是她往日的肆意年少，是她往后的步履维艰。

今晚是除夕，也是日子的一个新开始。

连着一个月，相里贡都未曾来见她，三两日见书信倒是常来，只言片语间藏匿着思念。

肃千秋坐在书案前，提笔想了片刻才回在笺上。

“君启即知。吾尚安。君如何。正月已尽。寒冬将退。然春日迟迟。望君自持顾安。期晤。”

一封花笺回到东宫去，三两日便见他又来信。

肃千秋索性就回了八个字。

“婚期将近。不可开交。”

这一次回信来得更快，相里贡也在笺上写了八个字。

“吾亦如君。见信如晤。”

她不回他，他仍自顾写着。

二月初一时来了一封花笺，打开之后上面只有一个字。

“思。”

肃千秋不免失声笑起来。

文姒走进了，一见她在笑，便问，“少主又笑什么？”

“他整日忙地不可开交，仍旧这样一封一封写了送来，我不回，他仍写，这些信笺到时都塞进箱子里带去东宫，让他瞧瞧自己的这些杰作。”

“少主，今日有个消息。”文姒从袖中拿出一小封纸笺，递给千秋。

她慢慢展开，看罢之后深吸一口气，马上看向文姒。

“她有身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