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勉一直喜欢徐静卉,想娶她为妻。可不知为何,靖安侯府并未向徐府提亲。
但前世的徐静卉在她入宫不久后便远嫁去了金陵书香传世的大族林家,做了宗房嫡子的太太,后来更是成了林家的宗妇。
萧妤温不知道她过的好不好,也许夫妻和睦,举案齐眉,以她的本领,做得宗房宗妇,掌一族中馈,一定是得心应手的。
不过萧妤温猜想她一定过的很累。
也不知道这次来相看的是不是金陵林家的少爷。
前世的秦勉因为妹妹早夭,又被熊家欺辱,她入宫后不久便听说秦勉去了西北驻军磨炼。再后来打过几次胜仗,得了些名声,却一直未娶妻室。
萧妤温手指托腮,指尖轻轻地、不紧不慢地点着脸颊仔细思索。
她突然觉得,仿佛今生有许多事情,都与从前不同了!
难道是因为自己不曾入宫,而将所有事情的走向都改变了吗?
萧妤温轻轻摇头,觉得自己应当还没有那么大的力量,改变这么多事情的走向。
前世北狩结束不久,靖安侯便带着秦勉和秦翩若出京城换防,也正是那次换防,秦翩若中了箭不久于世,未嫁早夭,京城中很是唏嘘了一阵。
她那时在后宫中,正是得宠的时候,宫外的消息,也格外灵通。
得知自小一同长大的秦翩若被人误伤惨死,还遭人污蔑,死后都不得清净,而皇帝对熊家的处置又不轻不重,萧妤温当初还因为这件事情与皇帝闹过一阵子的别扭。
再后来便听说秦勉杀了不少“劫匪”却被皇帝斥责。和昭八年入秋,北地戎族扰边,秦勉请命去守北地,后来带着两千精锐杀进了草原,剿灭了阿耶拿部,也因为此战秦勉在北地小有声名。
和昭八年的冬天,表姐徐静卉远嫁金陵。
秦勉之后一直守在北地,辽阳之战后父亲再难出征,京城守卫不力,皇帝给秦勉下过多道旨意令他进京守卫,他却屡次以北境戎族未灭为由从未返回。
当初萧妤温以为秦勉大约还是气愤皇帝当初没有处置熊家,心中有怒气。
现在想想,又何尝不是因为徐静卉远嫁,京城对于秦勉而言,既令他伤心,又引他回忆吧。
熊指挥使司换防到了东海,京城守备则一直由靖安侯担任。
和昭十三年,国家竟已到了风雨飘摇的地步,北地戎族阿耶拿部重回草原,出现了强大的首领,屡次扰边,而北地守军到了那时,除了秦勉几乎无将可用。
皇帝这才想起来在他热闹的后宫里,有一位他冷淡了三年的妃子原是武将出身。于是萧妤温重穿盔甲带兵北上,同秦勉并肩作战,艰难地守住了北地。
天气日渐热了起来,秋水端上来一盏甜羹。
萧妤温从这段回忆中抽离出来,有些出神。
如今,靖安侯并未带着秦勉和秦翩若出京换防。
秦翩若老老实实地在家待着,还给她写信抱怨:家里算卦说她今年犯太岁,端午节之前都不宜出门。
萧妤温现在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这一定是有什么人在背后默默操纵着一切。
她努力回想,从北狩开始,除了她刻意地不外出不愿再见到皇帝,还有别的什么事情,是和前世不一样的?
萧妤温盯着桌子上放着的那碗甜羹,想到了从北狩猎场回京的驿站里,她无意间瞥见的成国公府二公子。
她想起来了!
前世北狩的时候,成国公阖府都进了京。她记得当时大家都在私下闲聊八卦,成国公府的世子长的极为俊美,却身体病弱,幼女不过七八岁的年纪,却是个十足的美人胚子,风华天成。
成国公英俊神朗,据说年轻的时候出门都会被小娘子们丢手绢丢花儿丢香囊的。到了成国公世子,因为实在绝色却病弱,极少的几次出门,小娘子们都担心扔帕子砸坏了他,只能自觉地站在街上,眼巴巴地盯着世子车驾缓慢路过,却万般无奈地忍住手痒想扔的香囊帕子。
就连国公夫人也是当年鼎鼎大名的美人,是先帝极为宠爱的阮贤妃的胞妹。
一向爱看美人的萧妤温,因此对成国公一家都十分向往。
至于二公子,她则是完全没有了印象实在是不记得他有没有出现在猎场上。按理说,二公子长相明朗帅气,看起来风度翩翩,并不比成国公世子差在哪里,她不应当一点印象也没有。
何况他看起来又和秦勉关系极好。
萧妤温再度陷入了沉思。
为什么重生后,成国公府一家并没有在北狩出现?
难道还有人像她一样,得上天眷恋,也...重生了?
她突然有些害怕了起来。如果有人像她一样也重生了,那么她的变化,她的所作所为,岂不是被对方看的一清二楚?
而对方是谁,她却一无所知。
人对于无知的事情,心情往往都是惊奇与害怕。
萧妤温开始有些担心,她让杨舟去告诉秦勉,徐静卉要去流云观相看的事情,做的究竟是对,还是不对。
若是前世表姐在金陵得了极好的姻缘,如今却被她干预不能成的话,她岂不是成了罪人。
萧妤温着急地站了起来在屋子里走来走去地转圈。
没想到杨舟很快带了秦勉的回信,说成国公二公子约他去青云山的庄子里小住几天,而青云山离流云观不过几里地的路程,他们正打算也要去流云观里讨些素包子吃。
流云观的素包子在京城中非常有名气。因为流云观后山上长着的野菜风味极佳,青云山山脉绵长,南北纵横,却只有流云观后山上长着这种不知名的野菜,又因为野菜只在春季生长,道观里用这种野菜做的素包每年只有四五两个月有,等闲人一般都吃不到。
萧妤温没由来地心里安定了些。即便没有她的报信,秦勉他们也是打算要去流云观里游玩一番,那不管表姐的相看成或是不成,都与她没有什么干系了。
萧妤温自欺欺人地想着,喝起了桌上快要放凉的甜羹。
她以后要做什么决定,还是多三思而后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