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因为上次小侯爷住在庄子的时候,谢山风不要脸的跑进小侯爷的屋子,目的不单纯的跟小侯爷说话,黄婆子这几天明显的在针对自己,阿兰告诉谢山风,黄婆子跟曾伯说,小风看着老实巴交不说话的,其实肚子里藏的东西多着呢,让曾伯多给小风弄点事情做,省的她整日动歪脑筋。
她说呢,怎么这几天她除了喂鸭子外还要去厨房烧火。
稻田里稻苗拔出嫩绿一片,再过一个月就要去田里起秧,估计黄婆子也得让她去田里干活,那可不行,她还得回家去。
上次屎厕留名的事让黄婆子臭了好几天,再加上后天就是庄子的人去给城里大娘子祝寿,谢山风琢磨着这几天还是乖巧些,她还跟着一道去呢。
张怀月,我可是日日想着你的呦,只要张怀月说,我喜欢你,她就可以回去了。
眨眼到了曾伯进城的这天,天光初升,雾气稍雲,天气越来越热,早上的那点凉气在太阳渐升渐高中蒸发干净,热气在田间,畦洼里滔荡,谢山风这几天又乖巧又听话,做事勤快,总之是没让姓黄的婆子有半个字去说她的,就连思兰婶都夸她了。
思兰是庄子里除去她跟阿兰两个丫头最年轻的女人了,谢山风来的第一天就是思兰带她屋子的,思兰做事利索,城里的大娘子都知道思兰事情做的最好,黄婆子可不敢跟思兰发牢骚。
思兰差不多就是这庄子半个管事的,所以谢山风摆出一脸向往跟腼腆的样子跟思兰说她想进城看看,她是乡下穷人家的孩子,长这么大还没进城看过,想见见世面,再谢谢大娘子。
思兰说她会去跟曾伯说,让曾伯带着她跟阿兰两个小丫头一起进城看看,往年是庄子里的两个长工跟曾伯一道进城,今年带上阿兰跟谢山风两个小丫头。
蔚蓝的天空散着几缕云丝,蒸腾的热气将云都给烘成了淡薄的云丝,稀薄缓慢的在头顶移动,时间好像定格,手搭在额头前做凉棚,入目是深浅不一的绿色,浓烈勃勃的在视线内跳动。
这就是夏天啊,灼灼充满生机的夏天。
谢山风忍不住作诗一首,她目光从打架的两只屎壳郎移到围墙下面的凤仙花跟薄荷上。
夏入洼畦摇碧浪,
凤仙花落虫打架。
柳荫成林树下凉,
人俯花落虫惊奔。
啧,心情好,她打算这次进城见到张怀月,不管用什么办法,一定要让张怀月说出我喜欢你。
“小风,你在笑什么,走了。”
“哦。”
马后面拉着给大娘子祝寿的礼物,一筐枇杷,一筐杏子,还有一小筐樱桃跟一小框水蜜桃,庄子上织的绸缎,挑了顶好的花色布料放在马车前面,这些都是给大娘子屋里的。
最后抱了有坛子鸭蛋上去,这个是何姨娘爱吃的,装妥后动身进城。
谢山风走在马车旁边,她看了一个小时后发生的情景,看到自己顺利进了侯府,在跟曾伯一起把东西往大娘子院子里搬。
半个时辰后他们进城,中午时候到了侯府,当家的主母寿辰,自然是要大办,来祝寿的人时不时就来上些,今天晚上是暖寿,晚上有宴席。
庄子的马车从后门进了侯府,府里的婆子带着他们往里走,谢山风边走边打量侯府,边看边在心里评论。
这一套房子有走廊有凉亭,有水榭就有假山,还有好几个小楼,绿植品种丰富种的很有规律,典型的南方园林。
谢山风在心里盘算了下,这套园林换做她的时代,预估值价得好几个亿。
果真——有钱人!
侯府里的下人卸下马车上的东西,招呼他们去前面吃点东西,到了吃糕点的前厅,谢山风吃了两块花糕,问侯府的丫环。
“小姐姐,茅厕在哪啊?”
丫环手一指:“从那边拐过去就是了。”
谢山风装模作样顺着丫环指的地方去了,绕进拐角,她看着丫环走开,脚跟一转去找张怀月的住处了。
侯府很大,谢山风绕的头晕,她跟曾伯说的去茅厕,时间还不能太久,不管如何,她得见到张怀月,让张怀月对她印象深刻。
让一个人记住自己,好印象,坏印象都行,总归是要让对方记住自己,后面再循序渐进。
前面石径传来交谈声。
“少爷今晚还在屋里用饭,大娘子说,少爷今日胃口不好,我得去灶房说声,做些清淡的给少爷。”
“少爷在庙里住着,口味清淡惯了,今年要不是大娘子寿辰,大少爷怕还是过年才能归,我这就去。”
这两人说的就是张怀月吧,谢山风尾随这丫环上去,一个去了灶房,一个从水榭过去了,谢山风记住了路,折了回去。
大娘子留庄子上的人在侯府吃饭,吃完晚饭连夜回庄子。
谢山风记得丫环说的话,张怀月在自己房间吃饭,她尝试去想一个小时候的情景,007的声音出现在脑子里。
‘24小时内,外挂只能使用一次。’
无力吐槽这狗屁系统,扫了眼圆桌,桌上吃的正酣,曾伯跟两个长工在喝酒,就连阿兰也喝了酒,脸红彤彤的。
她从桌上下来,摸上了去张怀月院子的小路。
下人送来的参茶,张怀月从记事起就在喝,喝的想吐,又不得不喝,昨天大夫来给他瞧病,还是老样子,他的身体还是那样,不见好,靠药拖着,也不至于很快的死去。
今晚是暖寿,前面很热闹,府里挂了许多的灯笼,他半点兴致也提不起来,方才母亲院子里的张嬷嬷请他去花厅吃饭,他借口身子乏没去。
日头落下西山,天还没黑透,要蓝不黑的夜空悬在头顶,一弯月挂在天上,几颗星子胡乱散在天幕上。
丫环端了晚饭进来轻声喊:“大少爷,你快些吃点吧,再不吃,菜都凉了。”
“知道了,出去吧。”
扫了眼菜色,豆腐羹,清炖狮子头,红烧鳝丝,炒小青菜加一碗粳米饭,坐到案几前拿起筷子慢吞吞吃着东西,一颗脑袋从假山边伸了出来,喜滋滋喊:“小侯爷!”
张怀月被吓了一跳,没等他回神,这颗脑袋走到他窗户下面,两眼放光的说:“你真的住在这啊,我找了好久,你还记得我不?”
小眼睛小鼻子的一张脸,咧着嘴笑,嘴里缺里两颗下牙,这笑容谄媚殷勤的让人心生厌恶,就像这盘子里的狮子头,油腻腻的。
“是你。”
张怀月很想到她为什么会来侯府,这丫头大概是跟着曾伯来的,母亲过寿辰,庄子里来暖寿,这丫头跟着一道来了。
谢山风面露喜色,搓搓手:“你还记得我啊,你真是好记性。”
张怀月看她还有进门的意思,冷着脸问:“你不在前面帮忙,跑到我这里做什么。”
“我来见你的呀,少爷。”
张怀月脸色更冷,伸手去关窗户,谁想到这丫头毫无羞耻捉了他的手,圆着小眼睛问:“少爷,你喜欢我吗?”
这唐突的问话,张怀月惊愕的眼都睁大了,用力抽回手,将手赶紧别在后面,怕这丫头再来捉他的手。
臭着脸反问她:“你脸上有什么?”
谢山风摸脸:“什么?没什么啊?”
张怀月冷笑:“有厚脸皮,不要脸,不知礼仪,不知道男女有别,不知主仆有别,滚出去!”
谢山风诶了声,情况不妙啊,她是想让这小子记得自己,可不是来挨骂的,而且张怀月对她的印象也太差了,这样子下去怎么能让他说出,我喜欢你,这四个字。
她眼珠一转,继续说:“小侯爷,你看我怎么样?”谢山风原地转了个圈,为了今天,她特地换了干净衣裳来的,尽管这衣裳还是磕碜的不行。
张怀月冷眼看随着夜风吹起的粗蓝布裙子,没有半点美感能入他的眼,这张脸倒是比他之前见到胖了不少,脸颊丰盈了看上去没那么丑。
“你再不走,我就喊人了。”
谢山风紧张四顾,张怀月看她紧张兮兮像庙里偷油的老鼠,暗自发笑。
“还不走?”
谢山风苦着小脸压着声音求饶:“小侯爷,我没别的意思,你不要把我当成坏人,你就说一句,我喜欢你,就够了,我保证以后再不来烦你。”
张怀月眸光泛冷扫了她眼:“夜闯主人的寝室,还说不是坏人,还有,你刚才为什么……”捉我手,话到嘴边,没好意思说出来。
谢山风在想,这小子真是十岁吗?十岁的孩子条理这么清楚?根本不像十岁的男孩会说出的话,她十岁的时候还在玩泥巴,整天就想着不做作业,看电视。
她狐疑的瞅着张怀月,这人该不会是跟她一样,系统安排来做任务的吧。
张怀月见她不说话,将木窗正要合上,这丫头紧紧扣着窗沿,不让他关。
“喂,你是这个年代的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