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没错。”还真被她说准了,冷溪惊然答,“我娘怀我时正赶上离开华都回老家的时候,途中奔波劳累,我在她肚子里跟着也受了些苦。所以出生之后体质便比别的孩子弱了好些,常常生病。为此我娘在世的时候便总想着给我补身体,鸡鸭鱼肉,顿顿不重样。”
云容点了点头,“那便是了。物极必反,月儿盈满则亏,人的身体亦是如此。更何况体弱之人本就经不住大补,或者说补了也无济于事。姑娘这又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湿气,积年累月无法排泄,干耗气血,长久下去,即便姑娘是习武之人,也扛不住这般入不敷出的内耗啊。虚胖难消是小,若是再晚个三年五载,恐怕就要扯出许多病症了。”
“比如说?”冷溪听得心慌。
“与其担心还未发生的事,不如始从现在就扼杀一切糟糕的可能性。”云容说着,不知从哪摸出来一包银针,在烛火里略略烫了烫,撩开冷溪的寝衣衣袖,依次扎进她的合谷穴和曲池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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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被打开了某种奇怪的机关,这个适才还稍稍有些认生羞怯的小宫女瞬间变得专注沉默,那严肃得甚至有些冰冷的神情在运针时,竟逼得冷溪大气都不敢喘一下,深怕一不小心惊动了她,一针错位就要了她好不容易捡回来的命。
云容在冷溪的合谷穴、曲池穴还有三足里各下几针,整好这会儿梆子声敲过子时,冷溪忽然就觉得浑身上下一松,整个人都清爽了许多。
接着又马不停蹄地写下一张方子拿给她,好生嘱咐道:“姑娘可以用这张方子去城中药铺按量抓药,一日三次,饭后送服,待吃完半月后,再行复诊。”
“这方子是治甚么的呀?”安静坐在一边的玉昭好奇地捧着脸问。
“回公主,自然是替三姑娘祛湿补气,健脾暖胃了。”云容答,见她不经意打了个哈欠,便又走过去替她们铺好床褥,“时辰真的不早了,还请公主和三姑娘早些安枕罢,不然当心田嬷嬷明天又要唠叨。”
冷溪对云容依旧是半信半疑,“那多谢云容姑娘和公…玉儿了。”
不知是殿中檀香清幽还是云容的针灸术真起了作用,冷溪这一夜难得香甜无梦,一觉醒来神清气爽,陪着玉昭用过早膳后,照规矩便该辞去了。
临走时,玉昭还有些依依不舍,拉着她又絮絮叨叨了好一会儿,直到冷溪答应她会常常入宫来看她,才肯放人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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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溪经西华门出宫时,遇上同样打着哈欠从里面慢悠悠走出来的冷焕,兄妹两个正好结伴一同家去。
离宫门还有两步,她二哥便提醒她道:“老张头可没拉车来接咱们,等会儿要咱们自己从城东穿过去了。”
她却浑不在意:“那又怎么了,难不成秦三的骨头这两日就能长好,然后立马跑出来找我算账啊?”
冷焕睡眼惺忪地瞥了她一眼,哼道:“你就是这个臭德行,别人越挑衅你越来劲儿,迟早吃亏。”
还真叫他一语成谶。
上辈子怎么死的,冷溪想起来都觉得胸口还疼。于是腆着脸和他笑了一下,“这不是有我英明神武的二哥在,谁敢跟您造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