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把冷焕哄得舒服了,他便也不再多说。兄妹二人直接揣着手从内城出来,又穿过了城东的主街回的城北。
要说东坊的地痞混混一向是比城南城北更凶悍、更不要命些的。可这会儿罩着他们的秦三还在家中养伤,这起子人群龙无首,冷溪就这么大摇大摆地从他们的地盘上经过,还真不敢上前为难。
他们也正纳闷,不知这兄妹两个是走了哪门子的狗屎运,从大内安然无恙出来便罢,身后那一溜儿捧着赏赐的宫女太监又是怎么回事?
难不成上元节他二人勇救公主一事是真的?
可他们这些日子却也没少派人去南北两头打听,那边不论是混子还是普通老百姓,嘴都严得跟被针缝住了似的,怎么都问不出个所以然来。是以他们也只有干看着琳琅满目的御赐之物,兀自眼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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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厢冷家兄妹已然快到城北地界,转而碰见刚刚开张的药材铺,冷溪顺便就将云容的药方拿去抓了几帖药出来,冷焕见了随口问,“你身上的伤都大好了,还抓药做甚么?”
“天机不可泄露。”冷溪神秘地摇头晃脑。
冷焕像是没睡好,吹着晨风一路走来都还有些昏昏沉沉的,便没把她的话放心上。
没一会儿,却又像打了鸡血般忽然瞪圆了眼睛,“坏了!今晨是柳衣微的人在西市收授课定金的最后期限,你若再不去,只怕要误事儿!”
“你怎的不早说!”
这时候气也没用了,冷溪急急忙忙把药包往他怀里一塞,转身朝西市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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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都东南北虽各有集市,却都不似城西那边日日有集可赶。且西市最近城门,往来的商贩游人络绎不绝,偶尔还能见到金发碧眼的西洋人在街头摆满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
车马如流间,常是日落之后,宵禁之前依旧人声鼎沸。不止是华都,更是整个权州境内最繁华的集市。
好巧不巧又让冷溪赶上了每月一次的赶集日,集市上家家户户几乎都在变着花样儿降价揽客,附近小镇村落的人都巴巴地等着这一天等了一个月,大清早街市上便已人头攒动,摩肩接踵,热闹程度直逼年下办年货的那两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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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那柳衣微出身风尘,纵使芳名在外,但若把她要传授女子才艺之事光明正大地宣扬出去,华都城中必然也没有哪个正经人家的夫人千金有这么厚的脸皮,敢堂而皇之地来向她讨教。
她的主顾大多是人家私下里让府内的人直接找上门去交付定金,西市上派人站一站,也不过是走个过场,给那些差点银子,使不到她跟前却又诚心求教的。说白了就是不放过任何一个赚钱的机会。
集市上她的人却也不事张扬,冷溪端着一方小头目的架子,也不好意思托人代自己去寻,就这么默默不吭声,闷头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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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街角却也发现了两个小厮,比较不同寻常。在别人都分外殷勤地四处招揽客人时,他们两个就只是挂着牌子蹲在那儿,颇为低调。
凑巧的是这两人不仅身量差不多,还皆是褐衣草鞋,两顶斗笠戴着,好似双生镜像。
连他们一人手边立的牌子上也各写了三个字,冷溪勉强认出共有的一个衣字,又不想被人笑话自己大字不识一筐,便上前随便挑了一个去碰运气,“敢问可是怡红快绿阁柳娘子叫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