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炼却没有动:“爹,这会儿外面人多,小鱼儿是姑娘,还是要脸面的。”
“让你去你就去,哪来这么多废话!”冷成德顾不得别的,一心要把提这丫头回去。
谁知这一家子都是天生的倔驴,心中认定的事就是八匹马都拉不回来:“不说小鱼儿,咱们冷家也丢不起这个人。您堂堂一个指挥使,一声不吭跟我到了这里,眼下还要在众目睽睽之下将自己的亲女儿如捉贼拿凶一般绑回家去,次日朝堂,又不知有多少言官对您口诛笔伐,妄议我冷家门风。这个绳索,我不拿。”
“大哥你不用劝他,就让他绑,反正打也打了,还缺绑么?!”冷溪忍着脸上火辣辣的疼,硬气道,“冷成德,你今日可以打我绑我,但你给我记住了,总有一天我定加倍奉还!”
父女两个如此僵持,冷炼再不敢有片刻迟疑,抬手点了她的昏睡穴,这才得了须臾安宁。
他又顺势把妹妹背了起来,沉着道:“爹,走吧,便说是小鱼儿同我们吃饭时犯了心疾,晕了过去。”
如此倒是勉强维护了冷家和冷溪的颜面,张魁亦然自会善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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穴道解开时,冷溪已然身处冷家宅子的羡鱼居,旁有老张头家的并几个手脚麻利的丫头守着。
等她一坐起身就围簇过来,恨不得十二个时辰都盯着她不放。
冷溪的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然怨气犹在:“除了关着我,冷成德还有别的招么?”
“对付姑娘这样神通广大的孙大圣,自然还是如来佛祖的五指山容易。”老张头家的哼了一声。
“五指山,就你们几个?”冷溪坐在床上,抄手一笑,“而且那五指山也不过压了大圣爷五百年,你们打算看我几个时辰?”
老张头家的不慌不忙,“孙悟空之所以能从五指山下抽身,还不是因为唐玄奘替他揭去佛祖的六字金帖。三姑娘,老爷已经让二哥儿押镖北上了,明一大早就走,您这回啊还是老老实实在五指山下呆着吧。”
冷溪脸色一变,“冷成德疯了!”
这档口,他怎敢让冷焕一个人孤身离开华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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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张妈妈却厉声道:“姑娘慎言,老爷这么做全是为了二哥儿的以后着想。难道姑娘想看着咱们二哥儿就这么浑浑噩噩,游手好闲地过一辈子?为着你们两个,现在就连大哥儿这样好的儿郎在华都也寻不上一门好亲事,姑娘自己心野不愿成婚便罢,难道你舍得叫两个哥儿也一辈子孤独终老,叫冷家以后香火难续,连个承业之人都没有?”
“就那些风一吹就倒的千金闺秀也配得上我大哥二哥?张妈妈你可得了吧。”冷溪不以为然地哼道。
心里却也没了底,想起上辈子自己二十岁大龄未嫁,更别提两个哥哥都长自己三四岁,亦未曾成家。
毕竟,也没有谁家的千金小姐想不开,要她这个臭名昭著的都城女霸王做小姑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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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现在也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冷溪没等着老张头家的回嘴,立马起身要去砸门,“反正二哥现在就是不能离开华都,把门打开,我去跟冷成德说!”
“二哥儿这一趟出去,还不是因为姑娘你!”其中一个脸熟的丫头突然哭骂起来,“老爷将姑娘这些年的劣行全都怪罪在了二哥儿头上,道是二哥儿上梁不正下梁歪,带坏了姑娘,这才迁怒他,把他赶去押镖!姑娘要是真想二哥儿早些回来,就别再折腾了!”
这番话砸在冷溪心头,当真如一座五指山,沉甸甸地压下来,叫她头脑一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