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雪不大,摇摇晃晃飞入在人的指间,一捻就碎,沙沙的凉意湿润了指纹。
冷溪搓了搓手,慢慢站起身,冬日里坐得久了,即便是在火堆旁,浑身还是容易发僵。
她便朝孟鹤鸣勾了勾手指:“废话少说,来,让我看看徐师傅到底有没有传真功夫给你,若是没有,我亲自找他算账去。”
“这才去了几天啊,能试出来甚么?你下手没个轻重,当心把人伤着。”木不忘抢话道。
“这里唯一的伤患请闭嘴,姑奶奶比你有分寸多了。”冷溪朝他哼了一声,继续催促孟鹤鸣,“出来吧,别担心,只想着把我打趴下就好了。”
那个小胖子听到她这么说,犹豫了半天,终是爬了起来,跟在她后头来到屋外的空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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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雨雪霏霏,寒风凛冽,吹得人连骨头都在皮肉里打哆嗦,扯动僵硬的经脉,痛得无比清醒。
冷溪甚至没有给孟鹤鸣半点反应的机会,一出屋门便极快地转身回手,打出一记干脆利索的直拳。
他只觉脸上袭来一阵拳风,自己的人就已经跌了出去。
“说好的有分寸呢?”被南庭正扛出来的木不忘乐了。
但他其实也看得出来,她方才那一拳诚然只用了两成巧力,瞧着重,威力却小,疼不了几时。
孟鹤鸣很快就从地上爬了起来,重新摆开架子,硬声道:“再来!”
然而冷溪只一招四两拨千斤的扫腿照着他的脚踝过去,就把他撂倒在地:“省省那些花架子,指望你的对手等你摆好架子,想好招势再出手么?打架呢,有时候是用你的身体思考,而不是脑子。”
“瞎教!”木不忘给她倒喝彩。
她气急败坏地顶回去:“冷成德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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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了两次,孟鹤鸣反倒被激起了那份属于少年人不服输的血性,起身较之前更快,想也没想就提着拳头扑将上去。
“出拳用胳膊的力,不要用腕力。”
“犹豫甚么呢,这招出慢了。”
“拳都打不好,就别想着蹬腿了。”
“……”
每一次出招,每一次开头,她都犹如冷成德上身,一针见血。
小半个时辰都没有,孟鹤鸣在大冷天里累出了一身的汗,浑身上下没一处不是疼的,却还是倔强谢不肯开口服输。
“行了。”冷溪却已经很满意了,“刚才试了你这么久,我就知道徐师傅蒙谁都不会蒙我,回去好好跟他老人家学,我包你今后能练就一身本事在华都立足,接你老娘回来享清福。”
“好!”他应得诚恳而响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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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长的冬日伊始于此,关于丁盟的线索中断,冷溪却也不如从前急躁,暗暗劝自己耐下性子,将宋念吩咐她要看的书全都买回来研读。
趁着河水还未结冰,遇到不懂的地方便写了条子塞进竹筒里,丢进缓缓朝皇宫流去的河水中,过不了多久便会收到那书妖的回音。
有时是在仇婆婆家的窗台,有时直接压在了她的枕头底下。她看了他的解答,若还有不解之处,便会去问南庭正,非要弄明白才肯罢休。
她脑子灵光,又卯足了劲地想学好,夜深人静时还在奋发苦读。
仇婆婆开明,从不拿女子无才便是德那一套与她罗嗦,还常拿她当做例子来鞭策总想着偷懒的小阿全。
小阿全很苦恼:“冷姐姐,你都这么大了,为何还要读书呀?”
“为何大人不能读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