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冷溪轻功不错,得以赶在锦衣卫放官的最后一个时辰进了门。
授官者正是昔时主考王奇,见了姗姗来迟的冷溪,满脸褶子都皱在了一块。
谁想约莫小半刻钟,等在锦衣卫衙门外的木不忘和张魁只听里面传来冷溪一声歇斯底里地咆哮。
“我去你大爷的!”
他二人皆入不得锦衣卫,冷焕虽是后来跟了进去,但一进去也就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完全没有要跟他们分享个中情形的意思。
不过没过多久,冷溪便被她二哥连拖带扛地带了出来。
一边被扛出来,她还一边张牙舞爪,破口大骂:“二哥你放我下来!放我下来!我要去找冷成德那个王八蛋问清楚,他究竟是甚么意思!凭甚么到了我就是那种差事!他看不起谁啊他!你快放我下来!”
此时此刻冷焕也不和她计较方才之事了,好言劝她:“你冷静一点,锦衣卫的官职授领并非爹一人决断,最终也是要上呈官家过目的。官家既然也没说甚么了,那就说明他觉得没甚么不妥。你再怎么闹下去,当心爹顺便就把你赶出去。把你赶出去事小,我可就亏大了,当时我可是冒着被爹打死的危险,让你最后一招的啊。”
“那时候分明就是我自己打赢你的,你少给我趁机揽功。想你堂堂南镇抚使,肯定也早就知道这件事,又帮着他们一起骗我!”冷溪拼命往外掰着她二哥的头,死活也要从他肩上下来。
张魁见状,凑上去问道:“不是,那老大你究竟领的甚么差事啊?”
冷溪好不容易跳到地上,正忙着生气呢,没空答他。
冷焕便替她说了:“前不久南边柔夷那位一直主张脱离大乾,立国自号的老土司遇刺身亡,接着本因是与他有着一般抱负的嫡长子继位,却被一向主张和平的前任土司夫人趁其根基维稳,发动政变,大义灭亲。一举诱杀了她和老土司的亲儿子,扶了他们家年仅十岁的小世孙继任。如今柔夷由这位老夫人掌权,愿与我大乾议和,再纳岁贡,再通互市。为表诚心,开春他们将先送上柔夷独有的瑞兽为过两日官家的千秋节贺寿。”
“瑞兽?”木不忘好像知道了其意所指,憋不住要笑。
“瑞他个头!他们,他们居然要我去给官家养大象!”冷溪长在中原,从未到过南疆边塞,对于只生长于异族之地的异兽半点好感都没有,“我辛辛苦苦这么久,不就是来当锦衣卫的么,结果他们却拿这样的差事随意将我打发了!当我是御膳房里负责养猪溜鹅的杂役么!”
冷焕道:“友邦进献,又是这么个活生生的庞然大物,鸿胪寺自然没地方养的。但若只随意放在宫中兽园养,又恐人家嫌咱们怠慢。不要以为柔夷这会儿主动低头就万事大吉了,他们送头大象过来分明就是想试探大乾的态度究竟如何。这事儿上若出了岔子,你以为那起南蛮子比北羌那群野人温和多少?”
“又不是让你去养,你当然站着说话不腰疼了。”冷溪气冲冲地顶了他一句。
冷焕也快被她气到了:“总之此类事宜,锦衣卫从前也有接手过类似的例子,反正做甚么不都是为国尽忠啊!难不成你之前那么拼命想进锦衣卫,就只是图名图利,图一时高兴?!”
“我!”
冷溪一时语塞,几乎快要被他说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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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头瞥见木不忘一脸古怪地将嘴唇死死抿成一条直线,当即又是火起,“行了行了,想笑就笑出来好了!憋着不难受啊!”
“不是,胖头鱼,我说认真的,你该不会就因为这么点事儿就打退堂鼓,不干了吧?”木不忘努力换了副颇为正经严肃的神情后才问。
“我呸!”冷溪想也不想一眼就瞪了过去,“你姑奶奶是那种人?!”
果然还是木不忘最懂怎么拿捏她的脾气,旋即又道:“啧啧啧,刚才是谁嚷来着?唉,早知你不行,我这就去告诉阿正,让他也乐一乐。”
“呸呸呸!我才不让你有机会看我笑话,你给我等着!”
“这就对了!”冷焕趁热打铁地接过话茬,“反正你现在已经入了锦衣卫,还愁没晋升的地方么?再说了,这差事听上去是不体面了些,但至少远不如其他差事来得辛苦啊!想当年你二哥还有你大哥刚入锦衣卫的时候,没日没夜地给上司跑腿,抓人审人放人,周而复始,没完没了,咱们大哥还算好,我就很惨了,还得兼顾着你和城北,我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熬过来的。”
“可是……”冷溪还有些犹疑不定。
“别可是了,这样你即可继续在城北当你的小霸王,又可领着锦衣卫的差事慢慢等出头,我要是你,指不定躲哪儿偷着乐了。”木不忘抬起手本来打算拍拍她的肩膀,被冷焕飞快地瞪了一眼,连忙又把手缩回去。
“真的?”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冷溪还就不那么相信了。
他毫不含糊地点了个头:“比真金还真。”
冷溪半信半疑地摩挲着下巴往前走,像是在仔细权衡着方才他们俩的话,没走出几步,忽地又迅速回过头来:“你们真的不觉得这件事儿很荒唐,很好笑么?”
“完全没有!”木不忘拍着胸脯保证道。
没等冷溪转回头去接着把主意拿定,就听那三个高矮不一、相貌各异的少年终于再也憋不住,大声笑了出来。
一时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怎么收也收不住,到最后居然还闹作一团,半点面子也不留给她的。
冷溪很无奈。冷溪很恼火。冷溪很暴躁。
于是乎,一人头顶一个大包的冷焕张魁,以及头顶两个大包的木不忘,三个大小伙子乖巧懂事地跟在了她身后从锦衣卫衙门口回去了。
只是木不忘百思不得其解,并且委屈:“为何他们只挨一拳,我要挨两拳?”
张魁友情提示:“毕竟我们老大面前,一向是少说少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