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嗓子喊出去,直把已经收拾好行装,正准备就寝的一干护卫全都喊了起来,纷纷推门开窗。
观望的观望,竖起耳朵的竖起耳朵。
也不知那宋若这回是着了甚么道,在屋里面喊得越发不成体统,简直不堪入耳。
冷溪听着他实在痛苦,心里不免有些没底:“他这样,不会有甚么事儿吧?”
“我二师父的秘制配方断袖春,怎会有问题?”木不忘得意洋洋地在她耳边嘀咕。
“断袖春?这名字怎么听起来怪怪的。”冷溪惊奇地转头看向他。
谁道他却仰头大笑起来:“断袖春断袖春,自然是针对有断袖之癖,龙阳之好的人调制的啊。”
“那用在常人身上呢?”
“不论是不是断袖,总归都是人不是,那效果怎会有所区别?”木不忘笑得格外邪恶,顺便凑在她耳边又说了句,“不过此物一般都是给断袖中处下位者使用,使用后浑身发软,体热异常,犹如火烧后庭……”
“停停停停!”他话还没说完,冷溪就已经听得面红耳赤,一把捂住他的嘴,“给我打住,不许再说了!”
这时里面传来一声颇为凄厉但又夹杂着爽意的高喊,不免令人浮想联翩。
“小冷大人,业王殿下如此……着急上火,你们怎的还站在这里?”
正好其他护卫还有客栈里的人也都纷纷赶了过来,见冷溪和木不忘光站在那儿聊天,也不想办法帮忙,不免疑惑。
木不忘却是早有对策,朝着吊脚楼的门窗一努嘴:“确不是我们在这隔岸观火看热闹,你们瞧瞧那门上,可有半件锁具?”
“那……小哥儿你的意思是说,王爷的门是从内自己闩上的?”客栈掌柜不愧是生意人,头脑反应得颇为迅速。
冷溪道:“你们听着王爷他叫得这么惨,像是自己把门闩起来的么?”
“这是惨么?”后面有人不经意把心里的话秃噜了出来,幸好还藏了半截:这明明是爽的啊。
“总之,将门砸开不就好了!早点解决早睡觉,明儿一大早咱们还得上路呢不是!”晚饭席间的方脸大汉莽声喊道。
“不可不可!”木不忘连忙把他们拦在原地,“这种有伤业王殿下个人颜面的事,若是贸贸然砸门进去,若是看到甚么不该看的,咱们又有几个脑袋够给王爷他遮羞泄愤的?”
这会儿功夫,冷溪也将他的用意嚼出味儿来,立马帮腔道:“诸位晨间已为了我们二人直言冒进得罪了王爷,犯不着为了此事被他再记一笔。这样吧,我上去敲门,待征询了王爷自己的意见,咱们再行破门,如何?”
“这当然也不行!”木不忘又从后高声嚷起来,一双手臂张开,挡在冷溪跟前,“小冷大人啊,你好歹还是个未出阁的黄花闺女呢,这种事儿怎能由你上前?还是我去吧。”
冷溪装作想了想,才尽力摆出一副严肃的神情:“也好,那你快去吧。”
木不忘得了她的令,便一路小跑,殷殷勤勤地凑了上去,在那屋门上敲了几下。
再将耳朵贴上去:“王爷,您还好么?”
里面的人艰难地喘息着,半天也才能听到几个细如蚊蝇的字传出来:“是你……”
“对对,正是小人,王爷您这是怎么了,需要咱们进来么?”他的口吻十分真诚,充满关切。爱书屋ishuse
“不…呃……”
屋里的宋若此时的衣衫都被自己撕扯了满地,浑身上下一丝不挂,体内却仍是滚烫无比。
奈何半点力气都使不出来,连说话都是断断续续的。
木不忘强忍着奸计得逞的雀跃心情,继续装相:“甚么?小人没听清,王爷您别紧张啊,咱们大家都在呢,只要您一声令下,咱们自然会为了您赴汤蹈火!”
“甚么!”一听说外院聚集了那么多人,宋若的脸上更加火辣辣起来。
即便就还隔了道墙,那些人虽看不见,可他方才那些实在抑制不住的声音仍然会被他们听了去。
他的丑态,他的耻辱,全然被他们见证着、嘲笑着。
“王爷,王爷?”
就在宋若整个人都失了魂时,木不忘还在锲而不舍地给予他更沉重的打击,“王爷,您到底是哪儿不舒服呀,要不要小人去通知曹知府,给您把整座荣明府的郎中都找来?”
“不!不要……”宋若难受得眼睛都在充血,却还是咬紧牙,恪守他最后的一丝尊严和体面。
“可您身体不适,若是耽误了明日启程的时辰,那可怎生是好?”木不忘悠哉悠哉地继续和他周旋,“况且有病拖着不医,这对身体是大大的损害啊。”
宋若恨得都快被嘴唇咬出血了,“说了不用!都给我滚……”
“当真?”木不忘见他已经被气得几乎晕厥,想了想又道,“王爷要是当真有甚么难言之隐,大可跟小人讲呀,大家都是男人,能有甚么害臊的?”
“木不忘!别…以为我不知道…是,是你干的!”
宋若虽气,却委实想不起来自己究竟是何时着了这厮的道,竟让他用这般的下作的手段作弄,“你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你给我等着……”
“卑鄙无耻?”木不忘的眼睛忽又一丝寒光闪过,压低了声音又说道,“真是好久没听人这么夸我了,其实我也不是一定要这么做,可谁叫王爷您别的不跟我比,非要跟我比卑鄙呢?”
“你……”宋若此时满头大汗,被那药效折磨得几乎不成人形,到如今,竟连完整的话都说不出口了。
木不忘也不管他,接着幽幽说道:“您要是真不用我们进去帮忙,那也可以,毕竟我调整过此药的药量了,再有两三个时辰,您应该就能自行缓解了。”
说着,他已然抽身打算回到冷溪身边。
转身转到一半,他却还是没忍住,回头贴着门,语气冰冷:“不过我还是再奉劝姓宋的你一句,惹谁都别惹你木爷爷,跟别去惹院子里那个姑娘,否则怎么死的你都不知道!”
这样的话,已经是第二次出现在宋若耳朵里了。
他整个人像条蛆似的在屋子里的地毯上磋磨着,没人知道他此时究竟在经历甚么。
然而身体所承受的苦痛,已经远不如心底那正在咆哮着的怒意。
木不忘,冷溪。
这两个名字,将是他一生的梦魇,也是一生的嫉恨,一生的死敌。
“杀了你们…本王要杀了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