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焕看了看河里的尸体,想说把尸体捞起来,但是看到身边几个伙计吓得脸色苍白的腿直哆嗦,原本到了嘴边的话又不得不咽回肚子里。
他瞅了瞅自己月白袍子,眼睛一闭,把剑扔在地上,剑鞘砸在鹅卵石上发出清脆的响声,他睁开眼就往河里走。河边几个伙计看到肖焕不管不顾的往里走,一时很是震惊。
一个伙计喊道:“肖公子,当心脚下啊。”
肖焕没理那人,只管往前走,河里的水已经沒过他的膝盖,越往中间走水越深,走到尸体旁边时,水已经到了他的胸。
尸体趴在水面上,背后有一道很深的口子,想来是在水里泡久了,伤口已经不再流血了。肖焕抓着尸体的衣领往岸上走,上岸后他直接一甩手,尸体就老老实实趴着。
肖焕看着尸体,皱着眉头,在水里他也没有闻着有什么味道,这上了岸,他闻到一股难以形容的气味。
小伙计说:“公子,这人都死了,你还费心费力地把弄上来干嘛?”
肖焕没有看伙计,他屏住气说:“难不成把他留在河里继续吓人吗?”肖焕边说边把尸体翻了过来。
原本趴着尸体随着肖焕的动作慢慢的翻了过来,一张很熟悉的脸出现在肖焕眼前。此时,他早已忘记什么难以形容的怪味了。他伸手给尸体把了把脉,又把手指伸到脖子处探了探脉搏。
一旁的伙计迷惑的看着肖焕的一系列动作,露出惊讶的表情。“还活着。”肖焕如释重负的说。
伙计看着尸体有些不确定的问:“这人,公子认识?”
肖焕点点头说:“是我的一个朋友。来,都搭把手把他扶回去。”
几个伙计闻声,都上前齐力把尸体抬回了他们休息的地方。受车队的人看到他们回来很是高兴,又看到他们手里抬得人,表情渐渐变得疑惑。“这是……”怎么回事?看着肖焕如寒冰一样冷的脸,问这句话的人自动的吞下了后半句话。
“把纱布、剪刀、止血散拿来。”肖焕说。
那人虽然有很多疑问,但也知道眼下这个情况也问不出来什么,就乖乖的去拿东西了。
他们把尸体放在火堆旁,肖焕肖焕双手交叉在尸体的胸口处压了压,水断断续续地从尸体嘴里流出来。接着肖焕接过老伙计手里的东西,动作熟练的处理尸体背上的伤口,一旁的伙计看着肖焕包扎手法一时间目瞪口呆。大侠就是不一样,这处理伤口都和他们不一样。
肖焕很快的把伤口处理好了,又从怀里掏出一个墨色的小瓷瓶,里面是白色的药粉,他把药粉悉数倒进尸体的嘴里,又灌了水,才扶着尸体平缓的躺下,解下自己的披风盖在尸体上。
老伙计坐在肖焕旁边,看着他白且细长的手染了学,很贴心的拿了水壶示意肖焕洗手,肖焕也不和他客气,让老伙计倒水,干净的水淋过肖焕的手,鲜红的血被冲的一干二净。
老伙计趁机问:“公子救得这个人是谁?”
肖焕背靠着树干,扬着头不知道是在看头顶的树还是在看夜空里星星和月亮。好一会儿他才说:“钟叔,怕是我不能同你们一起去琅琊山了。”
老伙计说:“若是公子有事,不去也行,琅琊山我知道,只是进不了无痕宫,须得公子给个信物。”
肖焕说:“今天救得这个人是我们前几日在芝兰的一个小镇子上结识的一个士子,他叫宁辞,是个举人,家里有身怀六甲的娇妻。几日前,我去他家拜访,得知他进京赶考了。我原以为我们再见面一定是在京城,那个时候他金榜题名春风得意。却万万没想到才过了几日就见到这样的他。”肖焕说着,就哽咽了。
老伙计钟叔坐在一旁听完肖焕的话,沉默了一会儿才说:“人各有命,该认理才是。”
肖焕听了说:“这不是什么命数,这分明就是……”老伙计看着肖焕,示意他说完,肖焕看着火堆一眼不发。那是阴谋,是杀人灭口。
每当火变小时,就有人把干柴扔进火堆里,干柴燃的噼里啪啦的响。火堆一直燃着,但是因为有人不断的往里投干柴,即便是火势有小有大却并未熄灭。
过了很久,肖焕问老伙计“这附近一带有土匪吗?”老伙计说:“这里虽然是出了林芝,但这几年一直很富足,没听说过有土匪。”
听此话,肖焕涣散的眼神像是突然找到了一个聚集点一样,一下子就变得坚定了,且那坚定的眼神里透露着一丝狠厉。
夜很静,只听得见风吹树叶的声音,偶尔几只蚊虫飞过,伙计们都相继的睡着了,只有肖焕一直坐在火堆旁,他手里拿着干柴,眼看着火要灭了,他就把手里的柴扔进火里。
于是,第二天早上大家醒来看到火堆依旧有小火燃着,惊讶的不行。
肖焕把老伙计交到一旁,把自己贴身的玉佩给了老伙计,告诉他说:“到了琅琊山,山下有一家人,里面只住了一个老妇人,把茶叶放在她家,把玉佩也给她,自然就有人把茶叶运上山。”
老伙计接过肖焕的玉佩,说:“我一定把茶叶送到,你就忙你自己的事吧。”
肖焕点头,把宁辞扶上马,骑着马慢慢悠悠的往回走。看着太阳到正午时,他瞅着前面的农户,又瞧着四周一眼望去再没有其他人家,便牵着马往那户人家走。
他瞧了院门,开门的是续着络腮胡的男人。他看了看肖焕,又看了看肖焕的马。肖焕赶在男人开口前说:“这是我兄弟,我们本来是出来玩的,路上遇见歹徒,不知道兄弟能不能行个方便,我兄弟他伤的挺重的。”
络腮胡什么也没说,让开道示意肖焕进院。肖焕看着院子里的毛皮,猜测他应该是个猎户。络腮胡帮肖焕把宁辞扶下马,络腮胡看到宁辞背上的伤竟一点儿也不害怕,默默地把宁辞扶到屋里。
两个人合力把宁辞扶到床上躺下,肖焕又给宁辞把了把脉,见他脉象没有昨日那么虚弱,便知那药起作用了。
肖焕把宁辞的手放下,把被子给他盖好。这才细细大量这屋里,就只有两间屋子,一间放了杂货,另一间放了一张床,一个柜子,一张桌子,都是竹子做的。
络腮胡在放下宁辞后就去了外面,肖焕走到外面看到他拿着刀正在削竹条,肖焕问:“大哥,怎么不见嫂子?”
络腮胡手里的动作一直就没有停,听到肖焕的话,他说:“我一个人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