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老夫人早就知道赵启的性子有些阴郁,对赵瑾瑜隐藏着怨恨,也能猜到赵启故意将他扔到街上自己回来的。
此时听他这样说,更是心疼赵瑾瑜的懂事,含泪说道:“傻孩子……”
“所以,祖母,阿耶,我已经下定决心要跟着道长修行,想明白这些事情。你们同意吧?”
“你知道修道多苦吗?”阿耶犹豫的问。
“我知道,我练功的苦都能吃得。阿耶还怕我吃不了苦?”
祖母一直抓着他的手,舍不得放开。
王真人走近几步:
“老夫人,国公,该说的我都说了,此时小郎君正也自愿跟我修行,如果再留,那就是逆天意而行,还望三思啊。”
赵老夫人和护国公都是信奉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人。先前听说赵瑾瑜留在家里以后会有大灾就已经动摇了。
两人俱是极疼爱他的人,此时不舍得他离家吃苦,以后万一有个好歹,后悔就来不及了。
思考再三最后终于答应。
赵瑾瑜对着王真人跪下行了拜师的大礼。
赵老夫人喊着家里的下人赶紧给准备出门的一应东西,看架势,衣物器具要装两车的样子。
王真人赶紧拦着说:“不必准备了,这些他都用不着,我们会一路向西,一直在路上。”
护国公赶紧说:“那多备些钱财,一路上用的着……不知真人准备何时启程?”
“明日吧,我还要回玄都观嘱咐徒弟些事情。”
“这么急吗?……真人,瑾儿从来没有离过家,你好歹让他在观里住几天先适应适应啊。”赵老夫人急着说。
“老夫人,既然他拜了师,我定然会护他周全,事事替他安排清楚,不会害了他的。还望你们以后不要干涉才是。”
这话已经很重了,在大唐,都是极重师承的,但凡拜师,就是将孩子的奖惩处置的权柄交到了师父手里。家人过多干涉,就是不识规矩,会被世人耻笑家风不正。
赵老夫人尴尬的笑了下,不再多说什么。
赵瑾瑜趁他们聊天的当口,走到兄长赵启的身边,他此时已经被伺候他的家僮抬到了软榻上,准备抬进屋去。只有他身边的下人在偷偷抹眼泪,其余一家人都在商讨他出门的事,没有人来关心他。
赵瑾瑜对着赵启恨意的眼睛,真诚的说到:“兄长,以前是我太自私了,没有在意过你的感受和苦楚,今后我离了家,你是家中唯一的嫡子,处境自然就好了……你信我,我从来都没想过让你受苦。请你原谅我……”
十八岁的赵启看着这个十二岁的弟弟,看着他稚嫩的脸庞和沉静的眼睛,突然哭出声来。
他刚才挨打的时候都没哭,此时却觉得委屈的难以自抑制。
羞愧?自卑?还是替自己委屈为什么命不好,没有生成赵瑾瑜一样的位置?
他说不清楚,只是嚎哭的撕心裂肺,将院子里的众人都吓了一跳,一时间鸦雀无声。
护国公听他嚎的太惨,面子有些挂不住,喝道:“哭什么哭?!多大人了挨了两板子就哭成这样?!”
头一次,他不再管阿耶对他的看法,继续痛哭。
赵瑾瑜轻轻拉了一下赵启的手:“兄长……我走了。”
随即走到了王真人的身旁。最后依依不舍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家人,不再说什么。
直接跟着王真人走出了国公府的大院。
赵瑾瑜在众人的目送下微笑着上了玄都观的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