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中走了以后,绿芽便自己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
苏青云看到,急忙去扶住了她。
主仆二人稍微对了一个眼神,便各自朝着李承冕盈盈一拜。
苏青云道:“此次多谢幸王殿下出手相救。只是臣女此次出门是为赴约,如今绿芽既是无事,就不便再作耽搁,臣女就此与幸王殿下拜别,改日有机会再登门致谢。”
“改日……”李承冕略作停顿,眼角闪过一丝稍纵即逝的谑笑,“青云你真的会登门吗?”
苏青云闻言,蓦然一愣,心里厌烦的情绪不减反增——未经同意,李承冕便擅自以“青云”相称,这人也忒不要脸了,她方才明明前前后后拒绝过他两次!
见到苏青云怔愣住了,李承冕温煦一笑,带着歉意说道:“好吧,是在下唐突了,还请苏小姐莫怪。既然苏小姐还有约要赴,那便先行一步吧。”
毕竟顾念着还要演戏,苏青云暗自咬了咬银牙,忍下了心头不快,得体一笑之后,便带着绿芽下了楼。
只是,苏青云在扶着绿芽转身离去的时候,她神不知鬼不觉地伸手在腰间扯了一下。如此,原本坠在她腰间的玉佩便悠然滑落。
李承冕立在门口目送,待得苏青云与绿芽都下了楼消失在楼梯的尽头,他才转身抬脚,意欲回屋。
可一回眸,他的脚步却顿住了。
侍从怀瑾眼疾手快,弯腰把苏青云掉在地上的玉佩捡起来,递到李承冕的眼前,躬身问道:“王爷,是否需要怀瑾立即给苏小姐送过去?这会子她们应当还没有走远。”
李承冕看着那块玉佩,眸中光亮晦朔不定。少顷,他伸手接过,声音幽幻低沉:“或许……有了此物,本王会事半功倍。”
听到李承冕这样说,怀瑾抬起头来,追问道:“王爷,那准备送去相府的药材补品还要置办吗?”
“不必了。”李承冕忽的将玉佩握紧,背手负于身后,径自往茶几走去,“你跟握瑜,可以去准备本王迎娶苏青云的聘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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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路上一通耽误,苏青云直到申初才到方府,可把方清澜给急坏了。
“青云,我正要派人出去寻你呢,怎么就到了这个时辰才来,没遇着什么事吧?”方清澜知道苏青云不可能是出府晚了,故而担心。
“还好,路上不过是遇到一人当街惊马,就耽误了一个时辰。”苏青云避重就轻,并不打算细说。
谁知方清澜听了这话,非但没有放心,反而惊呼一声,脸色略白地道:“当街惊马?”随后又扶住了苏青云上下打量,忧心忡忡,“那你可有伤到哪里?你这落水才好了,可不能再被冲撞到。”
“我没什么事,就是绿芽甩得不轻。”苏青云说着,转头看向马车。
方清澜这才发现苏青云是自己跳下马车来的,并未见到绿芽身影。
绿芽在车厢内听到苏青云提到了自己,赶忙遥声拜见道:“绿芽给方三小姐请安。还望方小姐宽宥,绿芽不能下来见礼了。”
顿时,方清澜和扶遥的目光都落在了苏青云的身上,盼望她能说个明白。
苏青云自己也是没有想到绿芽会变成这样,首先自叹了一口气,然后才解释道:“绿芽为了护我,夹在我与车厢之前,被狠狠地撞了一下。”
初听到这里,方清澜与扶遥都不由双眸睁大。扶遥更是眸中噙泪,幽幽地在眼眶里直打转。
苏青云不忍看到这样的眼神,便急急地道:“我们看过郎中了,郎中说她只是被外力冲撞,并未伤到筋骨,也没有大碍,连药方都不需要开,只需要静养一周就会好了。”
“那她现在是……”方清澜又将目光投向马车,既是没有大碍,何故连下都下不来了。
“方姐姐,我先前也没有想到这茬,否则我就直接让绿芽先回府休息了。她现在啊,是撞过的后劲上来了,肋下酸疼呢,所以我就让她待在马车里,还是不要下车来扯动来扯动去了。”
听到苏青云这样说,方清澜与扶遥都懂了,方清澜便对扶遥说道:“既是这样,你便去车里陪着绿芽说话吧,否则她一个人在车厢里也怪闷的。”
扶遥年纪还小,大约只有十一二岁,真真还是个小丫头。
听到方清澜安排自己去陪绿芽,她欢喜地喏了一声,便掀了帘子往马车上爬。
苏青云心想这样安排也好,便朝方清澜感激地笑笑,道:“我替绿芽谢方姐姐照拂。”
方清澜笑嗔苏青云小题大做,拉了苏青云往内院走。二人先去柏节堂拜谒了方清澜的祖父母,以及今天省亲回来、在方清澜祖父母房中叙话的方清微。
拜见的时候,苏青云特地注意了他们每个人的神色,等到了方清澜的闺房,苏青云开口说道:“方姐姐,你大姐那样子,似也不想你嫁入侯府的。”
方清微的形容颇有几分憔悴,一看就是之前狠哭过的原因。
闻言,方清澜轻轻点头,随后悲观地道:“可她也拗不过父亲。”
她家大姐获恩才能出宫一次,今天回来,明天又得赶回宫里了,父亲根本不会在意她的意见。
“方姐姐,你别伤心。今天啊,我可有一个好消息要与你说。”苏青云神秘兮兮地朝方清澜眨了眨眼睛。
“哦?”方清澜也被苏青云说的勾起兴趣来,一时便把心中忧伤放下,只问她:“有什么好消息,是你的还是我的?”
“自然是你的好消息!不然我巴巴地跟你说个什么劲,难不成要在你伤心的时候独自快乐?”
苏青云说的好笑又认真,方清澜绷不住,终于浅浅笑了,道:“那你便说说,我现在还能有什么好消息。”
“方姐姐当真猜不到么?”苏青云凑到了方清澜的跟前,与她肩并肩坐在贵妃榻上。
闻言,方清澜蓦然顿住,嘴唇约略有些颤抖,一双美眸连眨都不敢眨地盯住苏青云。
苏青云眼见方清澜激动成这样,想她一时半会儿也说不出来什么了,且她也不想她想得过分美好,便拉了她的手放在手心,说道:“依我看,我哥哥对你是有几分意思的。”